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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遺恨怛羅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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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中國古代的軍規——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

    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其三: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

    其四:多出怨,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其五: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

    其七:謠詭語,捏造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之。

    其八: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激an軍,犯者斬之。

    其十: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

    其十一:軍民聚眾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

    其十二: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于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

    其十三: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攙前越后,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

    其十五:托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

    其十六: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

    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到,多則少,少則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2、唐代的革帶吸收了少數民族地特點。在革帶的飾件—帶胯下面的環上,裝有一根根的小皮帶,稱作“鞢革燮帶”,盛唐以后,胯下的環逐漸廢去,鞢革燮小帶直接穿過胯上的“古眼”垂掛下來。“鞢革燮帶”是為了便于佩掛一些根據朝廷的規定各級官員必須隨身所帶地物件。《舊唐書※#8226;輿服志》載:“上元元年八月又制:一品以下帶手巾、算袋。仍佩刀子、礪石,武官欲帶者從之。景元中又制:令依上元故事,一品以下帶手巾、算袋,其刀子、礪石等許不佩。武官五品以上佩佩刀、刀子(匕首)、礪石、火石袋等七事也。最高等級為十三胯(如初唐時李靖即是)。佩物制度廢止后,為了區分官員勛級,又實行了佩魚制度。“魚”原為出入宮廷的信符,分成兩半,一半存于宮中,一半裝在官員地魚袋內佩帶在身。武則天時代,魚袋逐漸成為官員勛級的標志。“三品以上飾以金。四品為銀、五品為銅。”開元時期。“百官賞緋、紫,必兼魚袋。謂之章服”----唐代武官常服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下服緋、六品七品服綠,八品九品著碧----后來朝廷還把魚袋作為軍功的賞賜,因此下級校尉佩魚袋者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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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的確實是呼羅珊阿拉伯大軍的先遣隊。

    是由齊雅德.伊本.薩里的心腹愛將,以殺人如麻兇狠殘暴而令河中諸國聞之色變的猛將,穆思里.本.布哈里率領地一千五百名精銳輕騎,真正的宗教戰士(ghazi)。

    對狼狽不堪的塔立丹來說,他們可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

    布哈里是興致勃勃地帶著指揮昭武聯軍的號令而來的,他萬萬沒想到一來就見到近三萬聯軍作鳥獸散。人數單薄的唐人是怎么頃刻之間擊垮數倍于之的敵軍地?是唐人太厲害,還是這些第赫干們太怯弱?岌岌可危的戰局容不得布哈里多想,他不顧鞍馬勞頓,立刻率領全軍發起了沖擊,迎頭截住了一路飚行的鐵鷂子和飛鶻騎兵。同樣斗志昂揚,同樣驕橫霸氣,兩支都自詡所向無敵的鐵騎如兩把憤然撞擊的鐵錘,誰也不甘示弱地正面相碰,頓時金鐵交鳴,火花四濺。一個照面下來,就有上百騎落下馬去,速度、技巧和勇氣的較量雖只是電光火石地一瞬間,但交戰雙方立刻意識到:對方乃是生平罕見的勁敵!

    布哈里根本沒想到唐人居然會有如此硬朗的騎兵。要知道,自己的一千戰士可都是百里挑一,身經百戰的精銳。他們中資格最老的,可以說除了帝國極西的法蘭克,幾乎征戰了阿拉伯世界所有的地域;就是年紀輕些的,也伴隨自己橫行河中多年。雖然沒有與唐人直接交手的經歷,但布哈里從來沒聽說以步戰強弩擅長地唐人軍隊里,有這么一支厲害地騎兵。他仔細看了看對方的旗號,看到了上面地飛鳥圖形,難道就是那支傳說中的雅羅珊軍隊?

    對岸突然升溫的激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留守岸邊的西涼團恐前方有失,立刻拔隊過河。長矟櫓盾,如墻而進,不僅穩住了騎兵的后方和側翼,也將穿透已方騎兵隊形的大食騎兵牢牢堵住。不過,由于此時無人看守河岸,大批敗退到河邊的康軍,包括絕望的烏芝那,終于有了活路。在唐軍無情的追擊下,他們手腳并用,逃過怛羅斯河。繞開交戰的雙方,撒開雙腿和拖身地塔立丹一起逃進怛羅斯城內。暴跳如雷的席元慶揮軍截住了后半段,殺得康軍尸塞溝河,流血染波。

    艾哈邁德.哈桑.曼蘇爾發現了戰場一側的高仙芝,雖然不清楚那里是唐人怎樣的大官,但鮮明華麗的旗幟說明,旗下之人地位非同小可。而且。居然只有孤零零的幾十騎!絕對是一塊鮮美的肥肉!

    穆斯林偉大地詩人卡布爾.本.祖海爾曾在先知穆罕默德面前做長詩《蘇爾妲離去了》,由此曾得過先知的斗篷。他那句感動千萬穆斯林地詩句:“使者是光明一片。照亮人間;是安拉抽出的一把鋒利寶劍”如今就繪在曼蘇爾騎隊的戰旗上,這是無數功勛和輝煌戰績贏來的至高榮譽,這樣的旗幟,整個前鋒隊伍里惟此一面!

    真主必定與我們同在,就象這美麗的詩句所說,我的這一百勇士,就是安拉抽出地一把鋒利寶劍!我們將用生命和鮮血回報真主的恩賜!消滅穆斯林的敵人。完成神圣的“杰哈德”!

    “全隊隨我來!杰哈德!杰哈德!”曼蘇爾揚起彎刀,向飄揚各色旗幟的唐軍小隊伍一指,“沖啊,真主偉大!”

    “真主偉大!真主偉大!”一百勇士緊隨其后,向高仙芝處猛撲了過去。

    “大將軍,先后退吧!”岑參臉色不可避免地發白了,“不然來不及了!”

    “本使可以教死人站起來前進,卻不會令自己后退。”高仙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神色依舊沉靜若水,“嘿嘿,上次后退,是什么時候啦?某家都忘了,竇金住。本將軍上次令爾等撤退是什么時候啦?”

    “回大將軍,”回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長臉大漢,他嘴里咬著弓弦一頭,正在給剛從弓韜里抽出地硬弓上弦,因此說話有些含混,“小的腦筋死板,惟記得自隨將軍來,從來沒聽將軍下過后退之令。”

    高仙芝輕笑了一聲,低聲罵道:“好個死腦筋!”隨即又高聲喝道:“眾兒郎!隨本將軍應戰!”

    “呵!”五十人一起暴喝應命,各自拈弓搭箭。抖開了陣勢。

    “岑典史。”高仙芝幽雅地取出自己的長弓,往手掌里哈口氣。“此時可有吟詩做賦的雅興?”

    話音未落,高仙芝已經颼的一箭射出,前方一名大食騎兵翻身墜地!

    “好,好箭法!”岑參嘴皮都開始發白,說話自然哆嗦,他真的沒有看清楚高仙芝是怎么拉弓,怎么瞄準,又怎么放箭命中目標地。

    牙兵們也連發三矢,敵十余騎應弦落馬。相距二十步,牙兵們棄弓舉槊,迎來了大食勁騎的第一擊。

    敵方的綠色新月旗變得碩大無比,上面如蚯蚓般彎曲的奇怪文字歷歷可見,敵騎近在咫尺了!牙兵們的馬槊直直地指向了滾滾而來的大食彎刀!“殺!殺!”他們繃緊了渾身的肌肉,發出了應戰的吶喊。

    強勁的馬蹄聲和賊子的咆哮隨疾風而至,岑參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作為一個文官,他從來沒有如今之近地感受沙場濺血!

    “砰!”兩雄相遇了!

    岑參地每根毛發都在那驚心動魄地一瞬間悚立起來,他的耳朵里涌進了一片雜亂地轟鳴:有戰馬的嘶鳴,刀槍的格擊,肢體的撕裂,垂死的慘號!在那后來的一段時間里,岑參甚至喪失了意識,他仿佛旋轉著掉進了一口海底的枯井,除了轟轟聲,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

    直到有一汪熱乎乎的液體撲濺到他臉上。

    岑參奮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割裂的血紅,一片凌亂的血肉橫飛!

    還有一把高懸在自己頭上的大食彎刀!

    岑參嚇得靈魂出竅,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沒有想到自己這樣是何等可笑。

    駭人的大彎刀沒有落下來,因為一枝箭鏃突然從對方眼眶里突將出來。身材高大的大食騎手山一般倒下,彎刀掠過岑參頭頂,飛出去老遠。即便如此,也把岑大詩人駭得跌下馬來!

    落馬的岑參抱頭連滾。許是祖墳冒煙,昏天黑地滿地亂滾地他,居然沒有被紛亂交戰的戰馬踏到。被胳膊遮擋的視線穿過煙塵騰騰的馬蹄,閃過最后幾幕清醒的畫面:一張倒立的血臉,一柄折斷的馬槊,一塊黃色地馬臀,而岑參最后看見的。則是李天郎地大槍!

    有救了!

    岑參無聲地大叫,有救了!

    他隨即撅著屁股。徹底暈了過去。

    彎刀將對方的旗桿連同半邊身體一起劈開,殘破的旗幟象天使的長袖一樣飛舞起來,兜住了半空中噴起的血柱。好一個勇士!曼蘇爾禁不住向那依舊保持戰斗姿勢的半截軀體行了個注目禮。就是這個唐人,高摯著鋒利的旗尖一連搠翻了三個阿拉伯戰士,直到血污沁透了白旄。他怎么做到地?又一個殺氣騰騰的唐軍騎士橫槊攔住了去路,滴血的槍尖兇狠地刺向曼蘇爾的胸膛,迫使他收刀格架。旁邊的老伴當。波斯勇士蘇富揚.本.拉希德舒展腰肢,以幾乎完美的姿勢及時投出了標槍,出眾的臂力加上迅疾的戰馬沖勢,賦予了標槍驚人地穿透力。唐人騎士的盾牌被扎穿,余勢未消的標槍繼續穿行,直到穿透對方的后背!漂亮!漂亮之極!曼蘇爾回首正要贊揚拉希德,看到的卻是他咽喉中箭,一聲不吭地栽下馬去。憤怒的曼蘇爾很快找到了發箭者。正是那位頭盔上cha滿孔雀羽毛地唐軍大將!他怒吼著催馬沖擊,對方扔了弓,正在飛快地拔出佩劍,來吧,來受死!帶血的刀鋒挾雷霆萬鈞之勢,砍向那位仗劍相格的唐人大將。曼蘇爾對自己的刀法和臂力充滿自信。對方輕薄的長劍絕對抵擋不住。果然,刀劍相交,對方臉色一震,長劍一彎,勉強架住。看你還能吃幾下!曼蘇爾一個回旋,將刀一掄,反手一削,對方卻奮力縱馬一躍,堪堪躲過。以真主的名義,我一定要讓你命喪我的刀下!曼蘇爾一夾馬腹。刀鋒再次逼近高仙芝的后背。但是他感到身形一滯,坐騎似乎被什么力量往后一拽!

    是竇金住!

    為保護主帥。背cha大食長矛的竇金住以驚人的力量從地上站起,把自己手中地橫刀狠貫入曼蘇爾地坐騎,直至沒柄!戰馬倒下的同時,竇金住也口吐鮮血倒下了!

    騎術精湛地曼蘇爾飛身彈下,彎刀一掃,高仙芝的坐騎后腿齊斷!

    高仙芝一個踉蹌,滾下馬來!

    此時的曼蘇爾,眼睛里只有衣甲鮮明的高仙芝,沒有注意到李天郎和他馳援的長騎。

    李天郎抄了曼蘇爾騎隊的后路,這樣不管人數還是戰力,大食人都失去了原有的優勢。騎兵之間的戰斗短促而激烈,但分出勝負也就是那關鍵的頭幾擊。疲憊的阿拉伯良駒吐著口沫翻倒在地,它們和它們的主人都盡了全力,真主給了他們千載難逢的機會,但卻沒有繼續賜予他們贏得最終勝利的榮譽。

    “真主偉大!真主偉大!”沒有一個大食人投降或者逃跑,他們全部高呼著口號拼死戰斗,直到倒下。由于李天郎的及時趕到,命懸一線的高仙芝立時轉危為安。只是五十精悍牙兵,僅十人幸存;將軍大纛盡皆損毀,惟剩兩面紅色門旗。

    三枝羽箭接踵而至,倉促落地的曼蘇爾不得不連劈帶閃,將這股危機先行化解。箭桿在刀鋒上嚓嚓斷成兩截,可以感覺到這三枝箭勁道一枝比一枝犀利。唐人的箭,果然名不虛傳!曼蘇爾長吁一口氣,定睛看到一個唐人騎兵在不遠處翻身下馬,將地下的唐人大將攙扶起來。唐人大將鮮艷飄舞的孔雀羽毛再次刺激了他,不,絕不能讓到手的奇功輕易溜掉,那是安拉的旨意!曼蘇爾大喝一聲,揮刀搶身而上,委實快如閃電,猛如悶雷。與此同時,阿史摩烏古斯的另外三箭得得得接連落在曼蘇爾剛剛提起的腳印上。

    李天郎的大槍一伸,槍尖直取曼蘇爾手腕。曼蘇爾右臂一沉,槍尖撲空,長纓的鋼鉤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槍桿變刺為掃,當胸橫擊,雖然掛彩,曼蘇爾仍舊敏捷如豹。肘部一縮一翻,重又格住。

    “好身手!”李天郎由衷地贊了一句,這已是他第二次和大食好手過招了,能把沉重碩長的彎刀耍得這么轉地,沒見過幾個。“再來!”

    見高仙芝已經跨上了自己的坐騎,李天郎放心大半,頓時將槍一收。順勢一抖,槍花朵朵。分取曼蘇爾上下三路。曼蘇爾幾時見過這樣的兵器,不由暗暗吃驚,不知哪一槍是實,只得連退幾步,以觀虛實。

    李天郎那里會讓他有喘息之機,“呼”地一槍直刺對方前胸。曼蘇爾不敢怠慢,彎刀飛快地在胸前揮個斜十字。封住了槍尖,隨即往前反勾,企圖砍斷槍桿。

    “好!”李天郎又贊了一聲,右掌一轉,大槍前半段劃個圈,閃過彎刀。沒想到對方的長矛居然是軟的,可以在直行的過程中反彈,剛猛的彎刀根本搭不上力。曼蘇爾嘿了一聲。身體一旋,左右揮刀狂舞,居然貼著槍桿進逼上來,看來抱定了魚死網破,同歸于盡地決心。

    面巾下的鷹鉤鼻子看起來和大食彎刀一樣猙獰。李天郎并沒有收槍,而是往旁縱身一躍。同時槍一橫,力沿著橫走地槍桿一順,大槍攔住瘋狂攻近的曼蘇爾,貼著他的小腹急速橫向一扯。曼蘇爾的鎧甲是由鱗甲和鎖帷子組合而成的,自然存在不少孔隙,長纓里的鋼鉤一劃,頓時將曼蘇爾的護甲鉤住。曼蘇爾急忙停步欲轉身擺拖,哪知那長矛一別,自己居然收勢不住,就要往前撲倒。情急之下。曼蘇爾左手一把抓住鉤住自己地長矛。右手彎刀往前面的地下一cha,居然穩住了身形。

    “好!”“好!”李天郎第三次喝彩。連一旁的高仙芝都忍不住叫起好來。

    喝彩歸喝彩,李天郎手底下可沒有絲毫放松,他索性棄了大槍,“羽浪”刷地出手,刀脊狠狠砸在曼蘇爾后腦上。鐺的一聲,棗核形的波斯頭盔飛了出去,曼蘇爾只覺得“嗡”的一聲,立刻喪失了知覺。

    戰斗結束了,不僅是這里的戰斗,河邊的激戰也見了分曉。由于西涼團地及時參戰,布哈里的宗教戰士再驍勇也無法招架,而塔立丹已經逃入城內,如果繼續纏斗,阿拉伯前鋒全軍都有被唐軍包圍全殲之虞。只短短幾個回合的短兵相接,這支縱橫河中,所向無敵的阿拉伯精銳遭到前所未有的慘重損失,一半人橫尸河灘,活著的也渾身掛彩,甚至布哈里本人,也在血戰中肩胛中箭,險些落馬被俘。因此,盡管眾多戰士心有不甘,還欲復仇決戰,但布哈里仍舊明智地揮軍后撤。同樣付出沉重代價地側戎軍也是精疲力竭,加之擔心城中敵軍和后邊的突騎施人趁機反擊,因此也整軍歸建,與席元慶部匯合,緩緩圍住怛羅斯城。

    高仙芝將佩劍緩緩入鞘,試了幾次都沒有cha進去,他低頭皺眉一看,佩劍居然卷刃變形,自然cha不進去。環顧四周,一地的尸首,一地的鮮血,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干漢子,現在卻已成為一縷游魂。高仙芝有些黯然,五十多名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牙兵,一役便拼個干凈,著實令人心痛不已。

    白奉先將那面帶血的綠色新月旗拿在手里,展開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聲,揚手扔給了后面的同伴。他挨個踢踢橫陳的尸首,發現動彈的,就伸手去摸鼻息。一陣哼哼唧唧地呻吟引起了白奉先地注意,“是岑典史!”他認出了這位一手譜寫《朔風飛揚曲》的大詩人,“還活著,快!拿水來!”幾個長騎匆匆提了水囊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施救。

    在他們不遠處,呂烏鐔殘忍地用手里地馬槊撥弄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大食傷兵,大食人的肚子被刀劈開,渾身抽搐著躺在地下。而呂烏鐔則惡毒地用槍尖挑著他鼓脹出的腸子,自從兄長呂烏甘咄陣亡之后,呂烏鐔就變成了一頭嗜血的野獸,他將自己的性命都視如草芥,更不用說別人的。傷重的大食人仰望著天空,泛著血泡的嘴里喃喃念著什么,突然垂死的人活動起來,呂烏鐔一愣,停止了他侮辱對手的卑劣舉動。大食人輕蔑地掃了驚愕的呂烏鐔一眼,從容拔出了胸前地小彎刀。干凈利落地抹過了自己的脖子!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大食人立刻死去。不甘心的呂烏鐔頓足大罵,一把扯住對方的頭發,揚手一刀切下了他的首級。

    與此同時,李天郎的大槍槍桿重重落在呂烏鐔的腰肌骨上,未等這個殺人狂徒呼痛叫罵,第二下、第三下又接連擊在他地左右膝蓋上。呂烏鐔只覺得每一下都痛入骨髓。饒是他皮厚肉粗也幾乎閉過氣去。“咚”的一記悶響,呂烏鐔敦實地身體已撲地跌倒。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勻過氣痛哼一聲。“你奶……”罵聲未出口嘴巴便又多了條血痕,門牙差點被打飛,但是呂烏鐔這次再也不敢哼半聲了,他望著在自己鼻梁處顫動的槍尖,咧開沁血的嘴巴討好地笑了。呂烏鐔閻王爺都不怕。就怕大槍的主人。

    看著呂烏鐔滿嘴參差不齊的牙齒,李天郎不由生出一股厭惡。這就是沙場磨練出的精銳么?這就是大唐需要的將士么?眼前這個滿臉橫肉地光頭兇漢,無論如何與那個雙頰泛紅,靦腆淳和的吐谷渾少年掛不上號。不要說他的兇性來自吐谷渾的蠻夷血統,呂烏鐔自出生便在中原,受的可是地道的漢家禮教,與馬鋌、馬锏沒什么兩樣。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是李天郎一起給他們改的。當他搓著寬厚地手掌羞澀地請李天郎為他改個漢家味的名字時。是何等憨厚樸實啊,與漢家田舍少年何異!不,甚至比漢家少年還多了一份謙和與善良。可如今,他卻成了不折不扣的屠戮狂魔,那里還有當初的半分影子。也許,呂烏鐔不該象他哥哥一樣。帶著無數的憧憬來帶軍中。如果他呆在家里,也許更應該是一個牧馬行家,或者是鋤禾好手。可現在他手里只有刀,心中只有憤怒和仇恨。這一切是怎么回事?又是誰的錯呢?

    “沒教過你要尊重死者么?”李天郎鐵青著臉,厲聲斥道,“再說,這個大食人是個值得尊敬地戰士!”

    呂烏鐔繼續傻笑著,訕訕地從地上爬起來,兩條腿兀自還痛得直打哆嗦。只有這個時候,那干枯的笑容里。還隱隱透出些兒時的純良。

    “書都白念了!”李天郎暗暗嘆口氣。心里突地一軟,能怪呂烏鐔自己嗎。不,根本不能怪他。無論什么種子,落在戰場上,只能在鮮血和死亡的澆灌下,長出這樣怪異的猙獰之花。

    “剛才那個大食人,只是昏厥,把他擒住,押往大將軍處審訊,”李天郎用槍桿一戳呂烏鐔,語氣松緩下來,“讓他好好活著,少根毫毛,新舊責罰一起算,活扒了你的皮!”

    呂烏鐔嘿嘿傻笑兩聲,從腰間取了套索,手腳麻利地將癱軟的曼蘇爾捆豬似的綁個結實。“奶奶的,這么大個子,繩索差點不夠用!”嘴里說著,呂烏鐔偷望走遠的李天郎一眼,順手給了曼蘇爾兩記耳光,“奶奶地,還睡,醒了!”

    “大將軍,無恙吧?”李天郎快步走到高仙芝馬前提槍施禮,“請大將軍收隊歸營。”

    高仙芝頓了半晌,方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李將軍怎地如此有暇?本使不是令你指揮作戰么?現賊軍敗退,正是追擊之時,你不乘勝殺敵,卻到這里做甚?”

    李天郎愣了,好個高仙芝啊,他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有什么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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