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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喋血真珠河(2)

    黑壓壓的唐軍驍騎踏過真珠河飛濺的水花,掠過亂石密布的石灘,立刻分成兩條咆哮的烏龍一頭扎向還在熟寐中的突騎施營帳。星羅棋布如草原蘑菇般的美麗氈帳頃刻間便化著一只只烈焰翻騰的火炬!兩條烏龍張開尖牙利齒,噴著火焰,有條不紊地橫掃過整個白草灘。毫無提防的突騎施人在睡夢中便死傷狼籍,清醒過來的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逃命。

    驚恐萬狀的牲畜們在濃煙和烈火中聲嘶力竭地嚎叫,壯碩的駿馬、健牛和駱駝拼命撞擊著圈欄,企圖奪命奔逃;而怯懦的羊群則緊緊蜷縮在一起,嚇得屎尿齊流,無助地哭爹叫娘。可他們主人的遭遇并不比他們強多少。

    最初的抵抗來自獺洞山,一百多名衣杉不整的突騎施騎兵從山上急急沖下,立刻和飛鶻團發生激烈交戰。見了這幫突騎施人,楊進諾馬上就紅了眼睛,他縱馬直接切入對方隊伍中,揮刀猛砍,狀如瘋虎,全然不顧自己生死。其余飛鶻團騎兵則以嫻熟的中央分割,兩翼擴展的戰術將這隊突騎施人打得七零八落,不到兩個回合便丟下數十具尸體四散逃了開去,獺洞山順利落入唐人之手。山頂上居然有扎好的營盤和器仗,真不明白這些傻乎乎的突騎施人為什么會放棄地形之利匆匆忙忙來和有備而來的唐軍硬拼。

    “一、二隊每伙四人引弓,一人牽馬。居高壓住陣腳!”下令的是闞行忠,他是前來擔任指揮地二飛騎之一,另一飛騎丁儼子正忙著點燃昭示勝利的紅燈籠,“張庭玉,你之三隊隨我來,直接突擊賊子牙帳!”

    “那狼纛處就是賊子大汗所在!”楊進諾提著砍缺口的彎刀,面目猙獰地說。“再不去賊首就跑了!”

    在滿山亂竄的旱獺群中,闞行忠帶隊沖下山。卻發現剽野團的一隊人馬已經包圍了那幾頂華麗的牙帳。

    要不是名不虛傳的瘊子甲,趙淳之就是不死也會受重傷。因為他沖在整個剽野團最前面,華麗地鎧甲似乎在向所有的突騎施人表lou他非同一般地將領身份,冷箭從四面八方射向他,至少有八枝箭射中他的要害部位,但都未能穿透堅固的札甲,只有一枝射中披膊與明光鎧的接縫處。輕微扎傷了肩膀。眾多森然的箭矢cha在甲胄上,使趙淳之看上去好象是一只巨大的刺猬。在一次次承受了敵矢的撞擊后,趙淳之很快從最初地幾絲驚駭中清醒過來,他記得父親曾在五十步外以強弩射甲,居然不得穿,那區區胡人劣弓更是不在話下。信心大增的趙淳之更加勇猛,帶頭冒矢猛沖,長長的馬槊將無數抵抗的突騎施人搠翻在地。在他后面。剽野團的將士們一路呼嘯,大唐橫刀過處,血光飛濺!

    狼纛!狼纛!前面的狼纛!

    飛奔的坐騎將一個勇猛的突騎施戰士卷入馬蹄下,他地彎刀差點砍中沖鋒在前的趙淳之,馬蹄蹬踏人的顛簸很快消逝。趙淳之剛穩住身形,旁邊一座燃燒的帳篷里突然晃出兩個黑影。踉蹌往趙淳之撞來,其中一個人還著了火。火焰驚了趙淳之的坐騎,戰馬一聲驚嘶,揚起了前蹄。殺得性起的趙淳之將馬槊掄臂掃去,這樣一下就能劈掉兩個人地首級。

    “啊!啊!”是女人的尖叫聲,趙淳之一驚,手腕一抬,馬槊擦著對方脖頸飛過。是個驚慌失措的母親在撲打自己孩子身上的火苗。趙淳之“嘿”了一聲,暗道“僥幸”。在他少年英雄的頭腦里,虐殺婦孺。自然為人不齒。哪怕他們是賊眾一脈。呼喝之聲突然大起,原來是獺洞山頂升起了紅燈籠。突騎施人失去了唯一的制高點。唐軍士氣更加激揚,而突騎施人的斗志則愈發一瀉千里。

    “殺!殺!”是白孝德粗豪的喊殺聲,“包圍牙帳,活捉賊子大汗!”剽野團主力趕上來了!這么說,李天郎和他無敵的五十飛騎也就在附近了。

    鳴鏑!鳴鏑!五十飛騎的鳴鏑,雅羅珊果然來了!

    一心想頭一個殺入牙帳立大功趙淳之想也沒想,棄了驚惶滾地地著火母子,猛抽坐騎直殺狼纛。后面滾滾地剽野驃騎同樣想也沒想便從掙扎的母子二人身上踏了過去……。

    “看在真主份上,救救我!”渾身是血地烏伯達拉赫拖著被利箭射穿的大腿,拼命拉住準備上馬逃命的伯克爾,“崇高之卷說,見死不救者比謀殺者更可惡,不管我以前對你有怎樣的不恭,請救救一個與你同樣虔誠的穆斯林吧!”

    伯克爾遲疑了片刻,抬眼看看四周,只有在流箭中哭號奔逃的突騎施人,高聳的牙帳擋住了唐人騎兵的視線,他們還沒有完成包圍。于是他伸手抓住烏伯達拉赫的胳膊,“站起來,上馬吧!快!”

    要不是獺洞山上的人馬稍稍阻滯了沖得最近的唐人,伯克爾甚至連穿褲子的時間都沒有,那個同樣企圖逃命的毗伽可汗為了有時間備好自己的坐騎,不由分說就調動了山上的騎兵--------這也是無計可施的飲鳩止渴之舉,除了他們,部落里最后還能組織起來的兵力惟有警戒西口的守軍了,估計他們見后路被抄,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沒有自顧逃之夭夭就算不錯,還能指望他們回援么!

    到了!牙帳!趙淳之一夾馬腹,戰馬飛躍而起,“呲啦”一聲,手里的馬槊將牙帳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后面的一個唐軍順手扔進去一個火把。里面颼颼颼飛出一簇反擊的利箭,接著跳出十幾個大汗的附離,他們絕望地嚎叫著揮刀和唐軍對殺了起來。就在趙淳之撥轉馬頭的頃刻間。一群剽野團陌刀手已從馬上抽身而下,將附離們團團圍住,嘁里喀嚓殺得血肉橫飛。

    “別跑了賊首可汗!”是李天郎地聲音!

    趙淳之定睛一看,幾個身材高大的黑影正從他劃破的帳篷缺口處飛躍而出,沒命地跑向不遠處鞍轡齊全的馬匹。一定是賊首!好狡猾,犧牲自己的親隨來引開追兵!

    “哪里走!”趙淳之劈手投過馬槊,雖然刺穿了對方盾牌。但沒有能夠阻止對方逃走。他大喝拔出橫刀,催馬欲追。從缺口處卻又飛出一條白色的身影。縱身攔在趙淳之馬前。牙帳里烈焰騰騰,借著牙帳缺口處奔瀉而出的火光,趙淳之看得清楚,白影是個婀娜地年輕女子。長風吹散了女子飛揚的長發,還xian起了她白色地蠻袍,天那,那是怎樣的眩白。怎樣的兩點暈紅!趙淳之只覺得胸前一滯,血氣上涌,天那,血雨腥風的戰場怎么會突然會出現如此冷艷的春意畫面!雖然看不清對方的面容,但趙淳之感覺到對方一定是個美麗妖艷的女人,他甚至聞到了撲面而至地女人體香。面對這樣一具乍現的異性美體,經人事并不多的趙淳之一時竟呆住了,手里指向對方粉嫩胸脯的刀驟然定格。腦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他失魂落魄的剎那間,半裸女子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紛亂的發絲下,一雙視死如歸的明眸攝人心魄。她旋身閃過凝滯地橫刀,一個箭步竄到趙淳之坐騎前,將手里的短刀往馬脖子狠命地扎了下去。直至沒柄!

    戰馬慘嘶一聲,轟然癱倒,混沌中,趙淳之四仰八叉摔倒在地,橫刀拖手飛出。女人身手出奇地矯健,幾乎是在半空中接住了下墜的橫刀-------姿勢之優美,尤如飄逸之胡旋艷舞。橫刀劃出犀利的弧線,嘶叫著往倒地不起的趙淳之身上砍落,美貌的女子,出手也很好看。只是優雅中地那份惡毒和辛辣。絲毫不遜她的美麗!

    有細狨的碎發飄落在趙淳之臉上,他本能地睜開眼。目瞪口呆:美貌女子的頭顱在她飛揚的碎發里騰空而起,那雙明媚的大眼睛依舊閃閃發亮!

    大槍滴血的槍尖!

    李天郎的大槍比阿史摩烏古斯的箭還快一步!

    女子未倒的軀體上,在兩點嬌紅中央,多出一截鋒利地箭鏃!殷紅地血花蓋住了誘人的粉紅……。

    高翹地乳峰向趙淳之虎視眈眈地壓了下來,他失態地用手掩住面部,奮力將**的軀體推到一邊。

    “撲通”!

    還在微微抽動的美妙**倒在了趙淳之身邊,鮮血濺了他一身。不知為什么,趙淳之不可抑制地驚叫起來,這令他感到非常羞愧,也是見過戰陣的人了,怎么會為一個死女人而尖叫。

    腦袋里轟轟著響的趙淳之有些狼狽地爬了起來,在他小心翼翼地摸到死尸手里的橫刀,一下居然沒有拔出來。那只失去生命的嬌嫩小手將橫刀握得驚人地緊,羞憤難當的趙淳之暴怒發力,掰斷死人手指將橫刀奪了回來,又怪叫著一刀刀砍爛剛才還迷亂他的美妙軀體,嬌白的肉身很快肚爛腸流,血肉模糊,滾落一邊的頭顱,在披面的亂發間,依稀可以看到玲瓏血紅的嘴唇……。

    “嗚!”趙淳之飛起一腳踢飛了紅唇頭顱,它飛轉著滾進了黑暗角落中,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他瘋狂抽搐的猙獰面容,一定不會相信他還是一個時辰前的氣盛少年。

    幸好沒人看見,李天郎救下趙淳之后沒有停留,而是帶著飛騎馬不停蹄地追趕逃跑的毗伽可汗去了。

    喊殺聲正在向西邊聚集。

    趙淳之拄著橫刀,頹然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與此同時,倉皇逃命的伯克爾將哇哇吐血的烏伯達拉赫從馬上推了下去,烏伯達拉赫發出既象號哭也象怒吼的奇怪吼叫,眨眼間便消失在后面緊追不舍的唐軍馬蹄下。安拉寬恕我,如果只能讓一個人活著,那只能是我,因為我比那個被拋棄的人更有機會完成安拉交付地使命!

    阿史摩烏古斯即使是在馬上。也幾乎是箭無虛發,護衛毗伽可汗的附離們一個接著一個跌下馬去,被五十飛騎踩成肉餅。從西口趕來倉促接戰的突騎施守軍遭到闞行忠、楊進諾等一百精騎的迎頭痛擊,加上剽野團主力側翼的包抄,頓時一潰千里。狼奔豕突的毗伽可汗慌不擇路,居然繞了一大圈往絕路朵蘭根河瞎跑。

    “好了,看誰揀這個大便宜吧。”李天郎大槍一擺,沖呲牙裂嘴的阿史摩烏古斯道。“你帶一半飛騎去拿他吧,務必活擒!呵呵,那邊是西涼團進攻路線,怕是便宜了馬麟罷!如果被西諒地兒郎們搶了先,且讓他去吧!”

    “我一步也不離將軍,勞什子功勞讓別人去罷,跟著將軍您還怕少得了功勞!”阿史摩烏古斯勒馬道。“事不宜遲,讓白奉先他們去追吧!”

    李天郎一笑,點頭。

    二十飛騎呼喝連連,繼續縱馬追了下去。其余則撥轉馬頭與李天郎一起直奔白草灘西口,占領了那里,就扎住了整個白草灘的口袋。

    在西口,隨敗軍到此地伯克爾見到了比他更狼狽不堪的染息干可汗,堂堂黃姓可汗居然連靴子都沒有穿。身上只有一件短袍,身邊的寥寥百十騎也是驚魂未定,草木皆兵。

    “見到大汗嗎?”染息干可汗披頭散發地說,“你就在大汗牙帳附近啊,應該看見!”

    伯克爾苦笑道:“我若見到,也不至于只身逃來!”

    染息干還欲再說。就聽見有人大喊:“唐人追來了!”

    后方擂鼓大振,蹄聲如潮,風聲鶴鳴的突騎施人轟的一聲又開始奪命奔逃,染息干可汗遙遙看見唐軍戰旗,臉色發白,胡須亂顫,仰天長嘆一聲“罷了”,帶領殘兵敗將往西而逃,伯克爾惟只跟隨。

    倉皇西逃的染息干可汗算是腿腳快的,他后面成千上萬地部眾就沒那么走運了。雕翎團在西口及時兜住了潰退的突騎施人。而排成兩列橫隊的鐵鷂子則將隊形拉得長長的。象趕羊群一樣將暈頭轉向的散兵驅聚起來。前阻后截,加上剽野團步卒下馬列陣封閉包圍圈。使得突騎施人如甕中之鱉,沒了逃處。

    咚咚咚!

    “降者不殺!”

    咚咚咚!

    “降者不殺!”

    金鼓聲中,唐人用生硬的突厥語齊聲大喊,“降者不殺!”

    群龍無首的突騎施人驚慌環顧,四面八方都是唐人的旌旗和刀槍,他們徹底失去了斗志,紛紛下馬棄械跪地乞降。

    “失去斗志地戰士與待宰的綿羊無異。”趙陵放下了弓箭,嘴里喃喃念著這句古老的突厥諺語。

    毗伽可汗的坐騎深深地陷入了朵蘭根河邊的沼澤里,戰馬的后半身轉眼間便被沼澤吞沒。這片平坦嫩綠地草地看上去嫻靜柔媚,實際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大泥潭,平日里沒人敢kao近。強烈的求生**使毗伽可汗拼命掙扎,他用盡全身力氣跳離身陷淤泥的坐騎。但一落地雙腿也被沼澤牢牢捆住,騰格里啊,毗伽可汗張臂仰首,向晨曦微lou的天空大叫,你就忍心以這樣殘忍的方式來結束我的性命么?

    梭梭梭,空中飛來好幾條繩索,啊,騰格里顯靈啦!

    “兀那賊子,要活命就抓牢繩索!”是唐人!驚喜瞬間破滅,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羞辱與恐懼。毗伽可汗循聲望去,沼澤邊是一排矗立的唐軍,他們收具了各自地刀劍兵器,似乎饒有興致地看著在沼澤里苦苦掙扎地突騎施大汗。雖然看不清他們隱沒在晨霧中的面容,但可以想象他們臉上浮現地是何等的嘲弄與輕蔑。

    “大汗,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整個突騎施汗國就會象蘇祿汗國一樣分崩離析!”彌爾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那我們再也做不了草原的主人!偉大蘇祿可汗的后代就會在自相殘殺中滅亡!”

    哦,美麗聰明的彌爾迪,我的心肝,我懷里嬌媚的小狐貍!是你,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不顧自己安危護我逃離。勇敢美麗的女人啊,上天為什么如此眷顧你,將彩虹地美麗、天神的智慧與戰士的勇氣統統都賜與你。

    毗伽可汗在恍惚間好象看到自己的寵姬瀟灑刀舞的英姿,那噴香飛舞的秀發,那柔軟如蛇的腰肢,那秋波流轉地雙眸,那甜美紅艷的嘴唇……。

    “我可以死一千次。一萬次,大汗你卻不能死……。”

    彌爾迪。你在哪里?你還活著么,我們還能相會么?

    “嗨,是尊貴地伊里底密施骨咄祿毗伽可汗么?”唐人中居然有人說流利的突厥話,“快抓住繩索吧,這么死可是下地獄,騰格里不會收納你的!”

    低頭看著漫及腰身的淤泥,毗伽可汗僵硬地抓住了拋來的繩索……。

    在沼澤那一頭的馬麟很得意地笑了。

    初升旭日照耀下的白草灘一片狼籍。上百處余燼未歇地火點還在裊裊冒煙,由此在蒼穹間彎曲多道飄曳的黑柱,仿佛一張天造地設的羅網。在殘缺的欄圈邊,在燃燒的帳篷間,在焦黑的草地上,在流淌的河岸旁,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尸首,突騎施人遭到前所未有地沉重打擊。損失極為慘重。尤其是各部可汗,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成了唐人的俘虜。

    當被俘的男女老幼看到他們地可汗和葉護們象羊一樣被繩子串成一溜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他們感到的不僅僅是驚恐,而是徹底的絕望。

    馬麟和白孝德按李天郎之命先行控制住了種姓各部大小頭人族長。以連坐之法責令其各管帳下老幼婦孺,而能拿刀作戰的近萬男丁俘虜則分隔看押。突騎施五部十萬之眾即使聚攏起來,也是漫山遍野,如果再算上數不勝數的牲畜,區區不到兩千的唐軍簡直是小蛇吞象,但戰斗的結局明白無誤地表明,大象真的被吞掉了!

    “老天爺啊,這么多啊!”丁儼子在獺洞山上咋舌驚嘆,“我們能打敗這么多賊子啊!”他幾乎是在用崇敬神一樣的目光看著不遠處俯瞰戰場的李天郎。

    每個人都是有虛榮心地,李天郎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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