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知識:1、通過羊的肝臟進行占卜在古代中東各處都很流行,最早在埃蘭人時代就已經有文字記載:假如在納潑拉斯圖(肝的一個區域)的下部少了一塊,戰神將幫助我的軍隊;然而同樣的情形要是出現在右邊,我的軍隊將出現問題;假如少掉的那塊位于烏斯烏爾圖(另一肝區)的上部,烈火將吞噬我城市的主門。波斯人的占卜也不例外,他們信仰的主神名叫阿胡拉.馬茲達,他是位于七個等級的下屬神環繞的自然中心,包括斯彭塔.曼紐,代表圣靈;沃胡.瑪拿,代表美好的心靈;亞沙.瓦希什塔,代表普遍真理和秩序;克沙爾特拉,代表統治;阿爾邁提,代表仁慈;哈烏爾瓦塔特,代表得救;阿米塔拉特,代表不朽。他們與邪惡的神靈安格拉.曼紐水火不容。這些說法都來自波斯人所信仰的瑣羅亞斯特教(即大唐所稱的襖教、拜火教、明教。)
2、、自古以來,沒有一個帝王將自己的生日定為節令,舉國宴樂,祈禱“萬歲壽”,惟獨唐玄宗這么做了,足見唐朝之盛與明皇之驕。此節始于開元十七年仲秋,由當時的宰相張說和源乾曜上表建議,開元十八年又與源于先秦的,鄉間村閭祭社祈年的“秋社”結合,使千秋節成為全國放假三天,允許聚集歡飲作樂,既為皇帝祝壽又祈農的重要節日,天寶七載八月初一改名“天長節”。這個名字居然后來被日本人學去,成為慶祝其天皇生日的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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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風雪稍弱,但要出行仍舊會令人步履惟艱。
但不能再等了。
西涼團必須在天亮前進入設伏之地,否則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兩百名默不著聲地西涼團和雕翎團戰士整齊地排列在營門,仿佛一群冰雪雕琢的人像。寒風撩動裹在他們身上的白色披風,猶如一面面飄揚的旌旗。每張臉都被暖和的毛皮包得嚴嚴實實,只有口鼻處,騰出裊裊熱氣。微弱的火光中。大團大團的雪花圍著他們飛舞,不一會兒就在他們地肩膀和帽子上積聚起來。但沒有人去拍打。
瑪納朵失淚流滿面,為什么流淚,他也說不清,只是覺得心中奔騰著難以述的慷慨激昂,炙熱而洶涌,非熱淚不能宣泄。傳說波斯先王,名揚天下地大流士有一支戰無不勝的萬人“不死隊”。一萬名百里挑一的波斯精銳武士組成的無敵軍團,只要他們出現在戰場,波斯軍隊必然士氣大振,卡衛軍旗必定會席卷對手。可惜“不死隊”如今已成很遙遠的故事,時光的流逝波斯的泯滅將他們虛化成飄渺地傳說。而現在矗立在風雪中的兩百大唐戰士,幾乎使傳說變為了現實,他們,就是“不死隊”。大唐帝國的“不死隊”!
“出發!”馬大元低聲喝道。
兩百人一齊移步轉向,跟著他們的頭領,在李天郎的眼前一個接著一個走進風雪交加的黑夜中……。
仆固薩爾幾乎是趴在地下摸索著雪層里cha下的地標,冰粒夾帶著雪花,打在他臉上,象被彈弓擊中一樣。在他的后面。是連成串地士卒。他們每兩人就扛著一條寬大的氈毯,帶著這些玩意,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爬過雪坡……。
營區距隘口不過七八里,但在這樣的天氣里,西涼團卻走了大半夜。
當艱難跋涉過那條山腳下的小溪,依稀看見山崗上朅師人烽燧搖曳微弱的燈火時,所有的人都幾乎筋疲力盡了。
“快!浸水!天快亮了!”馬大元地口鼻處掛著冰凌,“都將氈毯展開淋上水!”
在凜冽的寒風中,一百多條氈毯很快凍成了平平的冰板。馬大元和白蘇畢分兵兩路。用凍得硬邦邦的氈毯在雪窩上鋪出了一條神奇的通路。兩隊雕翎團箭手逐一匍匐而上。越過了深可沒人的雪窩,在距離烽燧不過三丈之處開挖藏身的雪坑。此處是山坡上唯一一塊有低矮植被遮掩的地方,而且位置kao近山脊,雪最深也不過及胸。箭手們每兩三人一組,間隔三至五步不等,呈線形悄悄掘坑。在風雪的掩護下,很快挖好了坑,盡皆隱入了雪下。這樣的雪坑是突厥人在雪原上積累下來地求生技巧,雪坑四周又以擼盾加固,上面以氈毯覆蓋,成為雪坑地“屋頂”,面朝山下的斜面開有不等氣孔,以長槍槍桿通向外面,如有雪堵塞氣孔,可以轉動槍桿將雪捅開。為驗證此法是否可行,李天郎親自在別處掘洞呆了一夜,也讓挑選出地兩百健兒逐一操演感受,因此隱藏事宜進行得有條不紊。
山腳下的西涼團排矛手如法炮制,只不過他們的雪坑距離隘口出處更近些,與隘口相距一個緩坡,一個居高臨下的快步沖鋒就可以堵塞隘口。
幾乎快凍僵的仆固薩爾將手伸進氣孔,和里面的馬博緊緊一握,轉頭往左邊的烽燧望去,那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不知道白蘇畢那邊是否也一切順利?距烽燧最近的就是這些弓箭手了,他們潛伏的位置也就更容易被發現,因此容不得半點疏忽。但愿老天保佑,仆固薩爾暗暗為他們捏一把汗。
“現在別睡,千萬別睡!一睡就醒不過來了!”仆固薩爾最后告誡雪坑里的馬博,“明早太陽出來了再睡!”
“放心,弟兄們都知道!”馬博的聲音很微弱。“但愿李大人早點發信號!”
仆固薩爾仔細掃視了一遍深藏雪下地雕翎團弟兄,紛紛揚揚的大雪從深黑的天際密集而下,很快填沒了挖掘的痕跡,甚至連不多的足跡也慢慢消失了……。
在大營,李天郎一夜未眠。
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他仍舊在帳外紛飛的大雪中直直凝望著烽燧的方向。
直到晨曦微lou。
“主人,高大將軍來了!”阿史摩烏古斯替李天郎拍打肩膀上地積雪。
“哦?”李天郎收回目光。“仆固薩爾回來沒有?”
“還沒有消息,趙兄弟已經派斥候出去搜尋了。”
李天郎整整衣冠。遠遠看見高仙芝在眾官簇擁下匆匆走來,看得出,他也焦急地等待了一夜。
“李都尉,人馬都埋伏好了么?”不待李天郎施禮,高仙芝劈頭便問,“此舉事關成敗,非同小可。本使可謂望眼欲穿!”
“回大將軍,迄今尚無消息,但朅師人烽燧并無異動,想是……。”
“想是?怎么敢想是?軍中沒有此等戲!”高仙芝明顯地焦躁起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各方斥候都沒有消息?”
身后諸將紛紛搖頭,李嗣業答道:“昨日屬下曾率隊迎戰東北方來援之敵,不過三百余人。且軍容器仗粗劣,一觸即潰。吾派斥候隨其后監視,發現東北方距此十多里之山谷中還有近千朅師人馬聚集,斥候擒三落單者歸,問得朅師諸城勤王之師皆星夜趕來集結于此,企圖待時機成熟。與城內軍馬遙相呼應,兩面夾擊……。”這確實是朅師難得的反擊良機,任何統兵將帥都會如此判斷。唐軍眾將面色凝重,都把目光轉向高仙芝。
“照此看來,倒是時不我待啊!”高仙芝籠起手,眼睛細瞇成一線,“也許機會就在這兇險之間!嘿嘿!”
“看!朅師人地烽燧!”有人喊道,“他們放煙了!”眾人轟然回頭,果然,隘口升起了兩道白煙。“壞了。不會是馬大元他們lou餡了吧?”
阿史那龍支撇嘴看著李天郎。故意大聲說道:“我就說此計難行!這下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么!”
李天郎望望天色,張嘴正欲解釋。高仙芝倒先開了口。“哼,慌什么!”高仙芝冷哼了一聲,“兩烽燧每日早中放煙兩次,入夜點火一次,以告平安!此時放煙不過慣例而已!”眼光冷冷往阿史那龍支那里一掃,“阿史那都尉最早到此,這些天都沒有注意么?”
“呃……,屬下……。”阿史那龍支張口結舌,尷尬萬分,暗自責罵自己怎么沒留意此事,本想找李天郎晦氣,卻一開頭便吃個自找的悶虧,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萬幸高仙芝沒有再糾纏,因為兩個斥候飛馬沖進營門,滾鞍落馬,三不并著兩步沖到一干將領面前叩首稟報:“大將軍,我等巡視隘口,只見皚皚白雪,不見潛伏人馬蹤跡,想是隱藏極好。朅師人更是絲毫沒有察覺,照常點火放煙。此外,在營一里外,找到力竭之仆固旅帥……。”
“啊!”高仙芝和李天郎同時驚呼出聲,“他怎樣?活著嗎?”
“回稟大將軍,我等找到仆固旅帥時,他已然凍僵失去知覺,小的們不敢怠慢,趕緊取酒生火救之,又怕大將軍等得急,我二人先急弛回營……。”
“回來了!回來了!”阿史摩烏古斯沙啞的嗓音引得眾人紛紛回望。果然,蒼茫雪覆的地平線盡頭,出現幾個小小的黑點。幾個喘著粗氣地斥候正牽著戰馬緩緩而來,一副臨時作成的擔架拖在馬匹后面。“是他們!”趙陵翻身上馬,招呼一套馬車接應而去。“快請醫官!”仆固薩爾帶來的消息可是至關重要!
“仆固旅帥!仆固旅帥!薩爾!醒醒!”李天郎上前緊緊握住仆固薩爾的手,那手冰得嚇人!
臉色青白的仆固薩爾艱難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是一簇黑色的面龐,很多人地熱氣噴到他臉上。喚起了他遠逝地溫暖感覺。
“仆固薩爾,聽得見么!”高仙芝俯下身,附在僵直的仆固薩爾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設伏完畢么?”
“薩爾,是高大將軍!你立大功了!”李天郎拿雪使勁搓著仆固薩爾的手,阿史摩烏古斯伸手去解他已呈殼狀的衣領,趙陵抱來了好幾件毛皮毯子。“醫官來了!醫官來了!”
“把他弄醒!”高仙芝顯然并不關心這個回紇人死活。他急于想知道潛伏的結果,“快弄醒他!就算剩一口氣。也要弄醒!”
醫官來不及擦汗,又是灌湯又是把脈,忙得不亦樂乎。
“到底成了沒有!”高仙芝恨不得親自撬開仆固薩爾的嘴。“快!哪怕一句也行!”
高仙芝地話李天郎聽得清清楚楚,那毫無遮掩的冷漠令他心中驟然蕩開一絲悲涼,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這狡兔和飛鳥還沒盡入囊中,主人已經對走狗良弓失了興致了。以前自己受傷,高仙芝表現得可不是這樣無情,難道一切都是他裝地么?還是僅僅因為仆固薩爾是個非我族類的回紇人?都是利用?利用!就象高仙芝曾經說的,那個倒霉的突騎施頭領蘇祿,替大唐打了一輩子仗,遏止了吐蕃和大食的進犯。但始終都是被利用,待被榨光了精力,最后被毫不留情地拋棄,甚至先前的主子翻臉不認,滅門誅族……。不知是因為仆固薩爾身上的冰涼還是內心深處地震顫,李天郎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
在眾人努力營救下。仆固薩爾地皮膚開始泛紅,呼吸也漸漸均勻起來。“甚好!有救!”李嗣業拍拍滿頭大汗地醫官,“用針灸試試!”
所有的將領都心情各異地等待著仆固薩爾地蘇醒,席元慶田珍等人眺望著遠處帕拔鐵隘口隱約可見的烽燧,竊竊私語,杜環也一臉惶恐地在和幾個文官低聲交談,只有賀婁余潤、阿史那龍支等一干番將不耐煩地用馬鞭敲打著靴子尖,百無聊賴地四下觀望,偶爾望忙碌的施救人群掃上兩眼。
“唔……”仆固薩爾的手指抽動了一下,高仙芝立刻注意到了。馬上俯身下來。大聲叫道:“仆固薩爾,情形到底如何!”
李天郎肩膀一抖。一股幾乎馬上要噴涌而出地憤怒使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再怎樣,也應先將人救醒再說啊!
“成功了!大元他們……”仆固薩爾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奇怪,是不是也被凍僵了。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在雪地里一直趴到天亮,觀察潛伏人馬是否lou有破綻,是否會被烽燧里的朅師人察覺。當他滿意地看到對方渾然不覺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快凍僵了,衣袍牢牢地被凍在地上,不得不拔刀割開。此后的記憶就很模糊了,反正是向著大營方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成功了,都尉大人的計謀成功了!”
“他是說成功了么?”高仙芝直起了腰,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是地,大將軍!他是這么說的!”圍觀眾人紛紛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高仙芝一甩大氅,抬腿就走,“各自歸營!準備決戰!諸將官,盡來帳內聽令!哈哈!哈哈!”
李天郎往忙活的醫官手里塞塊碎銀,低聲說道:“有勞先生,務必保我弟兄無虞!”
“大人!你這是……?”醫官惶恐地推讓。
“主人叫你拿著便拿著!”阿史摩烏古斯把醫官的手一捏,醫官痛得渾身一顫,加上阿史摩烏古斯丑怪猙獰的臉,醫官只得咧著嘴膽戰心驚地收下。
“烏古斯,你護送仆固旅帥回帳醫治,隨時向我稟報消息,不得有誤!趙陵,傳令下去,各團厲兵秣馬,準備廝殺!”
“遵命!”
李天郎躍身上馬,看看重新昏迷的仆固薩爾,一夾馬腹,跟隨高仙芝而去。
一群驚慌失措的回紇人蜂擁而來,將載有仆固薩爾的馬車迎了過去,一個巫師模樣的人在馬車邊念念有辭……。
“萬歲!萬歲!萬歲!”
“勃特沒!勃特沒!勃特沒!”
“素迦!素迦!素迦!”
風雪過后的陽光雖然少了許多暖意,但出奇地明亮潔凈。遠處晶瑩高聳地雪山。也被金黃地陽光勾出起伏尖銳的山脊線。
同樣被抹上金色地,還有朅師國王勃特沒和他數千將士身上鮮艷的鎧甲!
火一般的紅色披風和紅色帽纓,集結成一條赤龍,蜿蜒伸向旃陀羅拔城外,直指向冰封的曷薩水。在傲然而行地龍頭處,是朅師國最古老精致的一面鷹幟,而在這面鷹幟下。只能是國王勃特沒,軍神素迦以及英姿勃發地王子們。
“勃特沒!勃特沒!勃特沒!”
沿途的平民在道路邊向他們的國王和軍隊歡呼。只有國王身邊精銳的荷泰若依禁衛騎兵才有如此雄壯的軍容。才有資格披上這高貴的紅色披風。
“終于要和唐人決戰了!”
“是啊,等了這么久,也該決戰了!”
“聽說唐人糧食都吃光了,冰天雪地的,怕是餓都快餓死了!”
“早點打敗他們,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他們會賠很多錢吧?再不將他們都抓回來當奴隸!”
“來自遙遠東方地奴隸?呵呵!有那么一兩個肯定很風光!”
……
從圍觀人群中隱約飄來的的議論令素迦愈加覺得不祥。昨晚僥幸逃回來的探子,帶來了唐人缺糧嚴重。以沙石冒充糧秣的消息,與此同時,在東北方的南迦山谷中,從各城來趕來的援軍以達三千人之眾,如此一來,朅師軍隊不僅在形勢上,更是在人數上,超過了來犯的唐軍!兩個好消息自然令人鼓舞。勃特沒急欲取勝地心情進一步膨脹,他固執地認為,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來,甚至認為不僅僅是要趕走唐人,而是要取得一次真正的,萬民景仰的宏偉大捷。就是要全殲這支饑餓無力的遠征弱旅。
但素迦依舊不甚樂觀,對面唐軍人數雖也不過萬人,但盡皆訓練有素的百戰精兵,其戰力豈是那些臨時征召來地平民可比。作為一位在沙場上度過大半輩子的軍隊統帥,素迦很明白精兵和烏合之眾的重大分別,而朅師祖先流傳下來的戰術,又尤其強調協同和陣型。而要達到成為一支勁旅的要求,需要長期的訓練和實戰積累,絕非朝夕之功。對素迦來說,他寧可指揮一群訓練有素的山羊。也不愿意指揮一群雖然勇猛但各自為戰的豺狼!在經年的征戰中。朅師軍隊在阿姆河上下幾乎是戰無不勝,素迦熟悉朅師全國所有的軍團。了解他們各自地特長和優點,他自認為朅師常備軍無用置疑是一支不遜于對手水平地職業軍隊,指揮官們經驗豐富,身先士卒;士兵們勇猛頑強,紀律嚴明。包括國王的荷泰若依衛隊、輕甲地佩爾塔步兵、重甲的費蘭吉提斯步兵形成整個軍隊值得信賴的中堅,但人數不過六千。其他隊伍,雖然士氣和忠誠不在話下,但即使算上南迦山谷中的援兵,只能當當追擊或者穩住陣腳的配角,不可能指望他們能沖鋒陷陣。照此算來,對陣人數朅師仍處劣勢,至少談不上有國王所說的必勝優勢。還有令人疑惑的缺糧之說,據烽燧傳來的報告說,唐軍營壘中的炊煙并無減少,人馬也沒有減少活動的跡象。他們的一哨人馬甚至還在前幾天大舉出擊打敗了企圖與城內取得聯系的援軍,實在不象缺糧的樣子。當然,這其間也許有詐,為防止軍心崩潰,裝出糧秣充足的樣子也必然是那個叫高什么……,該死,很古怪的名字,發音很難……,對高仙芝,高仙芝這個唐軍統帥的明智選擇。這個該死的家伙居然在大雪封山的春季就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達麗羅川,委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原以為他最早也要在夏季才能翻越雪山……,就憑這,這個高仙芝就稱得上是可怕的對手!
神啊,勝利是人人都向往的,素迦也真心希望自己王弟所說的必勝因素真的存在,他自己也找不出反對決戰的理由,但是。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不踏實。舉國之兵,傾巢而出,無異于孤注一擲,原先所持之三道防線固守戰略自然無從提起。看看那些渴望勝利地平民吧,他們想買賣奴隸,重開商路。恢復富足平靜的生活都快想瘋了,他們已經習慣了蔑視阿姆河流域的游牧部族。習慣了對這些野蠻人的征服和勝利;而血氣方剛的年輕貴族們,尤其是蘇西斯王子,哪個又不是夢想著一戰成名,成為英雄,甚至成為新的軍神呢?所有的朅師人都在憧憬勝利,而絲毫沒有想到失敗,失敗對他們來說是遙遠地。不可想象的,乃至是絕然不可能地。
神啊,請給予我明示吧!
一縷陽光折射過高摯的鷹幟,投落到素迦臉上,使他的瞳孔驟然泛起一片金紅。
百人衛隊橫尸冰河的情形驀然躍入素迦腦海,里面有他鐘愛的部屬,還有他寄予厚望的私生子馬略……。
難道是不祥之兆?素迦抬頭盯著鷹幟閃亮的尖首,竭力揮去心底深處冒出地憂懼。
“素迦!素迦!素迦!”
周圍都是人群熱情的歡呼。一雙雙充滿勝利渴望和信任的眼睛,一張張真誠的笑臉……。
一個長著一雙蔚藍色眼睛的小姑娘使勁沖素迦揮舞著手里的桂樹枝,天知道她在這樣的季節里是在哪里找到桂樹枝的,那是勝利地象征!
勝利的桂樹枝!
一面金色的圓盾擋住了素迦的視線,慢慢隱去了小姑娘如花的笑臉,圓盾上同樣繪有持桂樹枝的勝利女神像。
是系在哥門提斯戰馬上地盾牌……。
“叔叔。能把前鋒的指揮位置交付給我嗎?”是哥門提斯。
看到素迦默不著聲,哥門提斯繼續哀求,“看在神的份上,看在我替您擋過一箭的份上,請將這份光榮賜予我吧!我……。”
“親愛的哥門提斯,你已經是預備隊的指揮了,怎么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應當知道預備隊的重要地位……,”素迦嚴厲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頭,“你現在不是王子,而是一名戰士。我也不是你叔叔。而是你的統帥,你也不是第一次參加戰斗了。這個時候臨時換將,是怎樣地危險,你應該知道!再說,……”素迦看到沮喪地侄子,有些不忍地放緩了語氣,“你弟弟蘇西斯擔任荷泰若依的指揮官,是你父王早就定下地……。你就算是讓一讓他吧!”
“哼!父王就是偏心!他就那么比我強?上次他指揮的步兵差點被厭噠人的騎兵突破,是我,是我哥門提斯指揮荷泰若依拯救了整個軍團!而他……!”
“住口!別說了!這個時候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素迦壓住火氣,“大敵當前,怎么還在為浮華的榮譽爭吵猜忌!再說,這次我們面對的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厭噠人,而是狡猾的唐人!分享榮譽的時刻還遠遠未到呢!”
整齊如刀切的方陣出現在勃特沒眼前,當一身戎裝的國王在鷹幟下高揚起右手時,方陣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萬歲”聲。
奔流不息的曷薩水沸騰起裊裊水霧,由于水流湍急,只在kao近岸邊的水緩地帶有凝結的冰塊,河中央依舊急流奔涌,根本無法可渡,由此構成護衛旃陀羅拔城的第二道天然屏障。
高大的祭壇上浸透不知多少健牛和肥羊的鮮血,身著白袍的祭司四下拋灑著拌有香料的粉末,大聲吟唱著戰神的頌歌,向他祈求勝利。
彎曲的薩達爾長號向天空緩緩樹起,一齊吹出了如鷹嘯般的音符,充滿了尖利、高傲和振奮!
“嘭!嘭!嘭!”數千將士抽出了佩劍,有節奏地敲打著盾牌,等待那個莊嚴時刻的來臨。
勃特沒精神抖擻地走上祭壇,黃金劍柄的短劍已經出鞘。
一頭被八名健奴死死拖住的公牛瞪著血紅的眼睛,驚怒交加地注視著一步步走近的勃特沒,四蹄繃得死緊,渾身的肌肉都在嗦嗦發抖,要不是指拇粗的繩索和拼命拉住它的健奴,它早就暴跳如雷,頂角戳人了。
即使是是畜生。也知道在死期將近時決死一戰,不肯白白束手待斃。
“嘭!嘭!嘭!”
兩名健奴使勁將牛頭按下,勃特沒的劍尖在公牛突突跳動地脖頸處略略一滯,接著飛速揚起,在陽光下化著一道奪目的金色弧線。
公牛絕望的眼睛中涌出兩滴碩大晶瑩的淚珠……。
健碩的牛身抽搐著,終于轟然倒下!
勃特沒一手提劍,一手高舉起宰下的牛頭。帶著滿臉溫熱的牛血狂野地吶喊。
觀望地民眾和將士一齊發出亢奮的歡呼,眼疾手快地祭司將還未冷透的鮮血撒向臺下饑渴嗜血的戰士。引發了方陣中的一陣騷動。按照古老的風俗,如果這血濺到勇士身上,勇士就會得到戰神的庇佑,但如果你是懦夫,那濺到身上的鮮血則預示著戰神將會用你自己地鮮血來索取懲罰。因此不少驃悍勇猛的戰士都爭先恐后地沖到臺下沐浴鮮血,洗刷自己的長矛和佩劍。
“勇士們,勝利一定屬于我們!屬于我們!”
“勇士們。向著戰神利箭指引的方向前進!”
一支金色的羽箭從祭壇上激射而出,輕盈地越過眾人的頭頂,消失在帕拔鐵隘口方向的天際中。
“勝利!”
“嘭!嘭!嘭!”
“勝利!”
“嘭!嘭!嘭!”
與此同時,在帕拔鐵隘口的另一邊,武威軍大營也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