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把過宋遠洲的脈,宋遠洲卻抽了回去。
“我好多了,無需靜養,有些事情我要處理一下。”
宋川擰眉看向他,宋遠洲淡淡笑笑。
“有些人,不能再留下去了。”
宋川心領神會了,宋遠洲叫了下面的人來回話。
下面的人已經查了個八九不離十。
“回二爺,當時砸了計桂家小孫子腦袋的,正是夫人從前莊子里的人。至于夫人何時從家廟遞了消息出去,屬下還有待繼續查實......”
宋遠洲抬手止了他。
“不用了。”
小孔氏如何通風報信已經不重要了。
他現在要做的不再是斬斷小孔氏的手腳,而是拿下她這個人。
宋遠洲心里,自七歲那年的隆冬,他從藥渣里查到了問題開始,她早已不是從前疼愛他們的姨母了。這些年他不過看在她對他父親尚好,有實實在在守孝三年的份上,當她是個繼母。
但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小孔氏就是小孔氏,她的心早就扭曲了。
宋遠洲并沒有立刻讓人去家廟里捉拿小孔氏,卻讓人把從前映翠園的下人都帶了上來。
這些人早被關押審問了幾日,完全不成了樣子。
他們見了宋遠洲皆是哀嚎求饒。
審問的人上前回了話,宋遠洲聽得眼睛一亮。
他叫了匍匐在下面的魯嬤嬤。
“你見過小孔氏的一個匣子?”
魯嬤嬤哪里敢有欺瞞,連忙道是,“老奴從前見過一次,是個雞翅木的匣子,兩只巴掌大小。老奴因著不小心撞見了,被夫人好一頓訓斥,還冷落了好一陣。之后再沒見過這個匣子。”
宋遠洲聞略作思索。
之前讓人查抄是沒見過這東西的。
他又問起了下面的映翠園奴仆,看誰見過,結果沒人見過。
魯嬤嬤有些慌張,“怎么都沒見過呢?真有這么個匣子的,還用了重鎖!”
她這么一說,有另一個丫鬟想了起來。
這個丫鬟倒不是在小孔氏房里見過,她說在小孔氏大丫鬟的房中見過此物。
“......是用了重鎖,我當時還以為是金銀首飾的。”
“對對對!”魯嬤嬤也道。“我也以為是金銀的,但那匣子很輕巧。”
宋遠洲好似抓到了什么。
“你們知道匣子里放了什么?”
魯嬤嬤和那丫鬟異口同聲,“像是書信!”
話音落地,宋遠洲心下咚咚作響。
書信,可就包含太多東西了,而那一匣子的書信被小孔氏扣住,他又少了多少本該知道的東西......
宋遠洲不由地向計英西廂房的方向看過去。
西廂房靜悄悄的。
宋遠洲收回了目光,忽的起身向外走去。
“立刻圍住家廟,我親自過去。”
家廟。
小孔氏心里一陣接一陣地發慌。
大丫鬟端著一只魚缸過來問她怎么了。
小孔氏捂著胸口。
“我這心慌的厲害,總覺得沒什么好事似得。”
大丫鬟將魚缸放到小孔氏臉前,“這家廟寒酸,奴婢從池塘里捉了兩只魚給夫人看個樂子。夫人安心吧,沒什么事的。”
小孔氏看著水中游魚,正要定一定心。
誰料就在大丫鬟放下魚缸的一瞬,好生生的魚缸突然開裂了。
下一息,水嘩啦而出,兩條看似平穩的魚兒一下落到了地面上,兩只魚蹦跶了幾下,就有些不濟了。
大丫鬟連道有罪,趕忙要收拾魚缸和魚出去,小孔氏止住了她。
小孔氏看著那兩只奄奄一息的魚,突然起了身。
“咱們得走,無論如何要離開這里。”
“夫人,什么時候?”
“現在。”
“門口有守衛,我們怎么才能出去?!”
小孔氏眼神掠過一瞬的冷意。
“悄悄拿著門前的石塊吧,不要手下留情。”
......
歌風山房的護衛趕到家廟的時候,大吃了一驚。
所有人的臉色都是煞白,他們之間家廟門口守著的兩個宋家護衛,已經倒在了地上,看樣子是被人出其不意地從后面打昏了過去。
有一人被擊得甚重,后腦都出了血。
另一個還有些許意識,被拍了臉轉醒過來。
那人指著西面的方向。
“她們.....逃了......”
護衛皆露出不妙的神情。
“壞了,快去稟明二爺!”
......
小孔氏掌管宋府宅院十多年,一切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雖然礙于宋遠洲布滿在各處的人手,但她和大丫鬟還是逃了出去。
兩人從狗洞里鉆出來,已經渾身是灰塵是臭汗。
大丫鬟問小孔氏,“夫人,咱們往哪兒去?”
宋家人是肯定不會庇佑他們了。
小孔氏比她想得明白得多。
“去杭州,回孔家!”
孔家是她娘家,而她長兄和宋遠洲因為孔若櫻交惡,定然會護著她。
她那病癆繼子再有三頭六臂,手也伸不進孔家去!
小孔氏和大丫鬟身上只有兩個包袱,里面除了金銀細軟還有一個雞翅木的小匣子。
小孔氏把金銀都讓大丫鬟背著,自己將那雞翅木的匣子帶在了身上。
兩人混在人群里出了城,租了一輛馬車直奔杭州而去。
只要她們能躲避宋遠洲的追查到了杭州,就安全了!
小孔氏不停催促著大丫鬟快速打馬飛奔。
小孔氏只怕被追上,心下一思量,在去往杭州的岔路上,往西面金陵方向跑了一段。
大丫鬟有些不解,“夫人,咱們這樣豈不是耽誤了去杭州的路程?”
小孔氏笑了一聲,“這樣晃一晃,我那繼子就算追的上來,也尋不到咱們的蹤跡了,豈不是更安全?”
大丫鬟眼中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夫人到底是夫人。”
小孔氏又笑了,禁不住回頭向蘇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兒子,能尋得到你母親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撫了撫手中的雞翅木匣子。
“這里面的每一封書信,都是我留著取樂的,你呀,一封都別想看到......”
誰料,她這話還沒落音,遠處的路口忽然塵土飛揚起來。
小孔氏眼皮一跳,只見灰塵中沖出一輛馬車,馬車撩起了車簾,她看到馬車里的人。
那人周身環繞著幽幽之意,不是她那繼子宋遠洲又是誰?!
小孔氏心下一顫。
“竟然追來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