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三叔家被圍住了。
桂三叔被人急急忙忙叫了回來,看到了滿院子的人,他上前去問,竟然是宋家人。
上一次宋家人過來,還不曾這般圍了院子。
若是那次還有些保護的意味在里面,這次是當真看管住了他們。
“你們這是做什么?!這是計家,不是宋家!”
當頭的宋家護衛被桂三叔拉住了胳膊,但沒有似桂三叔一般著急,只是拿出一只盤香餅。
“這餅有問題,計姑娘吃了你們送的盤香餅,中毒了。”
這話可把桂三叔老兩口嚇壞了。
“怎么可能?!我們怎么可能往自家孩子的吃食里下毒?!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那當頭的宋家護衛搖了頭,把縮在門后面的桂三叔的小孫子叫了出來。
“是有人故意砸了孩子的頭,趁著你們出去看孩子的時間,在餅里面下了毒。”
他這邊話音一落,就有人找到了一個目擊的人。
那人也是計家人,他便道見一個生面孔進了計家后巷,過后沒多久,小孩便被砸破了腦袋。
桂三叔老兩口聽得目瞪口呆。
“那、那我們家英英怎么樣了?!”
宋家護衛并不知道,又追查那前來下毒的人的下落去了。
桂三叔和桂三嬸都怕了。
桂三嬸自責地不行,“這可怎么辦?!好歹毒的賊人,竟然到我這里下毒!是誰?!”
桂三叔約莫能猜到是誰了,可另一件事更令他發愁。
他忽的低聲跟桂三嬸說。
“我方才在街上遇上老三了。老三身上盡是殺氣,我問了他怎么回事他并沒有說,我看他那意思,似要殺人一般,他不會聽說了英英的事情,誤以為是那宋二爺做的吧?”
說完,老兩口對了個驚嚇的眼神。
......
歌風山房。
宋川和那大夫試了半日的解藥,還是定不下來最終的方子。
宋川眼里多了許多血絲,轉身問黃普,“你家二爺如何了?!”
黃普白著一張臉。
“二爺昏迷了,怎么都叫不醒,小的聽二爺喘息不斷,還咳了一陣,咳出的都是黑血,人卻沒有半點意識。”
這話令兩位大夫都面露沉色。
宋川默了默,將那半成不成的方子拿了出來。
“不能再等下去了,先給他用這個壓制一下再說。”
解毒大夫也道好,“宋二爺身子底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真的不能等了。”
兩人一商議,就讓人煎了藥。
宋川端著藥送去宋遠洲房里的時候,看到了窗下木然坐著的計英。
他把另一碗藥放到了計英面前。
“這藥里有避子湯的成分,會很苦,你一口喝了吧。”
計英看到那黑色的湯汁,端起來一口喝了。
宋川不知該跟她說什么,只是輕嘆了口氣,坐到了宋遠洲的床前。
那位二爺嘴角還要殘留的黑血,眉頭緊皺,不省人事。
宋川先替他把了脈,然后將他扶了起來,給他喂藥。
只是宋遠洲緊閉著嘴巴,藥汁沒法喂進去。
宋川不由得有些著急,掐了掐他的穴位,想讓他張嘴,他還是不張。
藥香與房中漸漸散去的幽香交織。
窗下的人突然開了口。
“我試試吧。”
宋川手下一頓,看到計英從窗下走了過來。
姑娘身形清瘦,平靜的面上卻讓人讀到了濃烈而復雜的情緒。
宋川沉默著起了身,將藥送到了計英手上。
計英默然坐下,靠在身后的床架上,讓昏迷的男人靠在她身前。
她并不去看男人的臉,只是一遍遍吹著藥湯,送到了男人嘴巴旁。
她開了口,聲音很輕。
“宋遠洲,吃藥。”
話音一落,宋遠洲微微張開了嘴。
他的配合令宋川挑了眉。
計英到沒有宋川那般反應,只是神情看似哀傷了許多。
宋川嘆氣離開了。
計英慢慢給昏迷的男人喂藥,喂到一半的時候,他咳喘了起來。
黑血一不留神落進了藥勺里,竟然同藥汁的顏色有些接近。
計英看著那幾乎混在一起的藥汁和黑血,呼吸有些沉重。
她放下藥碗,倒掉了勺子里的黑血,給那昏迷的男人喂了些白水,又擦了嘴,然后才又端起藥碗,喂完了剩下的藥。
藥喂光了,碗空了。
計英有些不知道該做什么,她下意識不想去看男人的臉。
不想看到那張給她帶來太多復雜情緒的面孔。
她看不到他的臉龐,卻能感受得到他的身體。
他身上冰冰冷冷,就算是外面太陽明晃晃的照著,他仍然像從寒冬臘月的冰水里面撈出來的一樣。
計英心下有些緊縮,不敢在多與他接觸。
她正要將他放下,男人忽的睜開了眼睛。
“英英?”
他聲音沙啞,看住了計英。
“真的是你?”
計英一怔,“是我。”
這話令宋遠洲一下回了神,方才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夢中。
但他回過神來,計英也要離開了。
宋遠洲不等她起身便握住了她的手,他掃了一眼床前的空藥碗。
“英英,是你給我喂得藥?”
計英不愿意承認,她閉著嘴不說話,仍是要從宋遠洲手里脫開,準備離去。
宋遠洲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英英,你心里也對我有那么一點點放不下,是嗎?”
計英聞,一下脫開了宋遠洲的手。
她深吸了一口氣,室外的暑氣和宋遠洲身上的冷氣同時涌入了她的胸肺中。
她道,“宋遠洲,我只是不想虧欠你太多。”
室內靜了一靜。
幾息過后,計英向門外走去。
宋遠洲看著她慢慢地離開,待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宋遠洲突然咳了一聲叫住了她。
“英英,你不欠我分毫,從頭到尾可能都是我欠了你,如果今生我還不完,來生我再還你。”
計英在門前定住了。
半晌,她開了口,嗓音有幾分沙啞。
“宋遠洲,不管誰虧欠了誰,如果分別就再也不要相見了,再也不要了。”
她說完撩動了珠簾。
珠簾晃動叮咚作響,計英離開了宋遠洲的正房。
宋遠洲坐在床頭,心頭漫起鉆心的疼,這疼痛令他渾身發酸發麻,令他無力無措,令他幾欲昏厥。
可他不敢昏厥,他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也許就是永遠的分別......
宋遠洲強撐著自己下了床來,黃普聞聲跑了進來,宋川也來了,見他還能起身甚是驚奇。
“解藥起效了?你覺得如何?我給你用些安神香,你現在最好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