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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死啦死啦:“還剩十二頭,都好好地活著,一個都別給我死。”

    喪門星:“不會啦我們的仗已經打完啦。”

    我忽然大叫起來:“啊呀!”

    我還在他們瞪著我的時候,就開始拔足飛奔,如果一個瘸子也能飛的話我的褲腿在我小腿上飛舞,就像一只怪異的翅膀。

    阿譯追了上來,只有他追了上來,我是什么都不管的多心,他是什么都管不了地細膩但是現在我們想到了一處。

    我:“不辣!”

    阿譯:“不辣!”

    我:“他被抬到哪里去了?!”

    阿譯:“都讓迷龍搞忘了啦!”

    我們顛兒顛兒地跑過祭旗坡下的曠野。我喘著氣,我沮喪地大罵:“迷龍這家伙,不得好死!”

    阿譯:“不要這么說他啦。他也沒得好死。”

    我不愿意跟這樣一個脆弱家伙在一起,因為他會搞得你也成為脆弱的,我擦著汗。順便擦掉眼淚。他倒好,一邊跑,一邊哭得很奔放。

    阿譯:“孟煩了。”

    我:“什么?”

    阿譯:“豬肉白菜燉粉條。”

    我:“什么?”

    阿譯:“我們的豬肉白菜飩粉條就剩兩個人了。”

    我:“三個!他媽的不辣又沒死!一走啦!”

    我們一邊不知道要往哪兒跑,一邊玩命地跑。

    我們遠遠地看著那道大門前的十字旗,我們跑了進去,我們早已經習慣快跑吐血了。阿譯是豬肉。我是粉條。我們在傷兵中凄凄惶惶找我們當年的白菜。但我們最后也沒找到活著的不辣,也沒找到死了的不辣。

    虞嘯卿已經盡力。把迷龍當作虞師的萬分之一,他已經盡力。虞師座搞不懂,整個團都扔進一場有去無回地惡戰,區區一個機槍手怎么會值得我們如此癲狂。我們也搞不懂。

    小猴悄悄地踱到我身邊:“師座說你去跟他說。”

    我看了眼他看的地方,死啦死啦正在昏暗的燈光下,呆在那間幾成廢墟的屋里,緩慢地穿著衣服,裝束自己。也是,癲狂過后又如此平靜,小猴這種人還敢接近他才怪。

    我:“還有什么好說。”

    小猴:“軍部天亮就來提人,入他們手就慘了師座也不愿意迷龍這樣的英雄喪在宵小手里,所以天亮行刑,我們特務營執行。”

    我:“迷龍只是個人渣小偷乞丐,如此而已。”

    小猴:“軍部天亮就要來提人了,到他們手里就慘了師座也覺得這樣地英雄是不該被那樣欺虐的,所以天亮行刑,我們特務營執紇”

    我現在很平靜,很平靜,我沖他掉過一張平靜的臉,平靜得讓小猴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戒備,以免我忽然又變得一個死啦死啦。

    我:“我跟他說什么?”

    小猴:“他心里不舒服,就別在這里呆著。師座說只要他說一聲,現在就派車給他去西岸,師座在那里給他安排了住處”

    第三十九章

    我們蜷在車廂里,昏昏沉沉地體會著顛簸和搖晃。我們沒人有心看車廂之外,沒人關心我們要去哪兒,連死啦死啦也是一樣的潦倒。至于張立憲,和他家余治靠在一起,一個一個在給他早已斷過無數次的鞋帶打著死結我想我都沒有做過他這么潦倒的事情。

    炮灰團又換防了,其實我們除了空占著營地已經防不了任何東西一一個一輛卡車就能盛下地團。所謂換防也就是換去個便于管理地地方。

    后來車停了,我們起身,瞧著車下那只有一個破院子的建筑,說白了,它也就是個收容站。

    余治:“這是什么地方?”

    我:“收容站。”

    張立憲:“軍營。”

    我:“收容站。”

    張立憲狠狠瞪我一眼:“營房。”

    氣壯,理卻不直,看張立憲與余治地表情,有點后悔上了賊船可是他們自己義無反顧地把自己釘在賊船上。

    張立憲,現在的表情像是一個急上茅房的大姑娘被扔在一群色鬼當中了,他沒法停住伸進衣服里撓癢癢的手。可那樣撓,怕是飲鳩止渴。

    余治可憐巴巴地瞧著他:“你也有?”

    張立憲:“你沒有?”

    余治不是撓。而是搓了,將脊背貼在墻上蹭。

    張立憲偷眼瞧了瞧周圍,一個個家伙安之若素的,出出入入地在那里支鍋子墊鋪蓋,研究師里送來的箱子,箱子里裝著我們的給養。

    張立憲:“一幫不是東西的東西你過來。”

    余治:“我先幫你。”

    他們畏縮去了一個別人撣不到的角落。我們忙碌,讓這個沒人要的地方變成一個我們可以住下去地地方,之前發生過的會讓我們今生也許都會郁郁,但“一切都已經過去”這種想法讓我們的現在時松快,連阿譯都掃地擦門地忙得甚為松快。死啦死啦心不在焉的和狗肉里外晃悠,也不發號令,什么也不管。

    對張立憲來說,收容站是羞辱,對我們,是有屋頂墻壁的地方。三度回到收容站。毫不內疚地吃著豐厚的給養,連把門都省了,享受著讓人總想嚎哭的自由。虞師座按坐地升級的諾一個不拉給開著實薪活的一個不拉。

    我也扛著個掃帚到處亂晃,我和魂不守舍的死啦死啦撞上。

    死啦死啦:“這里是不是要放挺機槍?”

    于是我在他空洞的眼睛前晃我的手:“回來啦。團座,回來啦。”

    死啦死啦:“喔。是啊。”

    他回過魂來就成了最無聊的人,和狗肉偎在臺階下等著吃飯,對一個一秒鐘要操一百八十個心的人,等吃飯真是讓人看著心碎的事情。我索性轉開了目光,于是我看見張立憲和余治兩個縮在一角偷偷摸摸互助著抓虱子。

    我:“抓個虱子還要四只手嗎?打個仗不是要投胎做百腳蜈蚣?”

    阿譯高興死了,有一個象他一樣的異類真是好事:“就是。就是。”

    張立憲狠瞪了我一眼。把余治推開了。索性光明正大一點,脫做了光膀。靠自己一雙手搞定。

    我偷眼瞧我的團長,我攪這趟是非無非是想惹他加伙,可他背了背身子,一副嫌吵的樣一睡覺。我抄了個鍋鏟,去刮我們還沒支上地鍋,一片的慘叫聲中,他只是抬了抬手,掩上耳朵。

    我們排排坐兒地賴在墻頭,對著墻外過路的管他男女老幼吹著口哨,唱著歌,順便瞧瞧南天門那邊的落日,聽聽很遠很遠的炮聲。

    余治終于忍不住爬上來,一邊猶豫地回頭瞧著已經抓完了虱子,正把個衣服蓋在身上出神地張立憲,但我們拉了他一把,于是余治再也當不住誘惑男人這種生物是有流浪狗習性的。

    從禪達人的眼神里我們就看得出,在他們眼里我們真不是玩意。四肢完好的人還在往西送,聽說那邊慘烈得不遜于我們在南天門上的三十八天但是那關我們什么事呢?有些事情上,人是一次性使用的。”

    桌子上放著個川軍團的花名冊,但虞師的帳房倒也把細,直接從名冊里掏出張紙條子,上邊寫得活人的名字省了他一個個去找了。

    穿著軍裝的帳房先生便開始唱:“龍文章”

    我擠上去:“我替領,替領。”

    帳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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