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宇泓瀚的話,宇泓墨也覺得事有蹊蹺。
按理說,富貴人家基本都會請大夫診平安脈,調養身體,而且生活環境也要好得多,又醫藥齊備,按理說應該比貧窮人家更安全些,結果現在染病的卻都是富貴人家,貧民百姓反而很少,這未免太奇怪了。
“這點的確有蹊蹺。”宇泓墨深思著,又問道,“除此之外呢?”
“雖然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時疫的源頭,但是,根據太醫的論證,他們認為,這次的疫癥并不會傳染,別的不說,九皇弟和春陽宮的宮女們服侍九弟妹這些日子,卻沒有一人染上時疫,也能夠證明這點。”宇泓瀚將心中的疑惑娓娓道來,“但奇怪的是,疫癥明明不會傳染,但是染病的人卻越來越多,每天都會增加很多病人。”
“一般來說,只有容易傳染的疫病才會出現這種越來越多的人被感染的情況。”宇泓墨沉思著道,“疫病的病癥是完全相同的,可以確定是同一種病癥,如果說這種病不會傳染,卻又有這么多人感染疫病,那么,感染疫病的人一定有著某種相通點,這就是疫病的根源!越來越多的人染上疫病,說明疫病的根源還沒有消除,如果說再不遏制的話……。”
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整個京城的人都會被感染。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到疫病的根源,只有這樣,太醫們才能夠對癥下藥,救治元歌!
“可是,我查過染上疫病的人,這些人居住的地方很散亂,并沒有規律可循,而且一家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感染疫病。所以,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究竟疫病的根源在哪里?”于洪嘎哈呢苦惱地道,他就是想不通透這點,所以才想要找宇泓墨商量。
“你剛才說,你命人將染上疫病的人都登錄在冊,這個冊子你帶了嗎?我想看一看。”宇泓墨問道。
宇泓瀚點點頭,起身到門外,從隨從手中取過冊子,回來交給宇泓墨。
雖然說這三年來,他也在朝堂漸露鋒芒,但是之前十多年,他都在皇宮當隱形人,不比九皇弟自小就經常外出,對京城熟悉。或許他看到這些冊子,能夠想到些什么也說不定。
冊子上的內容還算詳盡,名字,官職,住址什么的基本消息都有。
宇泓墨翻看著冊子,然后漸漸陷入了沉思,許久才道:“光看這份冊子,這次的時疫的確很奇怪,染病的人分居在京城的四面八方,而且從這本冊子上的內容來看,多是主人家染病,仆役很少;還有就是像六皇兄所說的,富貴人家多,平民百姓少……。這件事的確很奇怪!”想了想,忽然揚聲道,“來人,將紫苑叫過來。”
紫苑很快就來到暖閣,問道:“九殿下找奴婢,有什么事嗎?”
她是懂醫的,這些天為了裴元歌的病情,費盡心血,翻閱了許多醫書,卻始終找不到頭緒。
“我問你,在元歌染病之前的這段時間,元歌去過哪里?”宇泓墨問道。
紫苑知道,九殿下這樣問,必然是為了找出疫病的根源,便仔細回想著,開始說起來。
她才剛說了個開口,就被宇泓墨制止:“宮里只有元歌一人染上疫病,這說明疫病的根源不在皇宮,否則也不可能擴散到民間去。所以,元歌在宮里的事情就不必說了,這段時間,她又沒有出過宮?出宮的話,又到過哪里?”
宇泓瀚這才反應過來,他之前也曾經猜測,染病的人或許是都到過某個地方,接觸過疫病的病源,也曾經詢問了許多病人,但是,因為太醫說,這種病癥有潛伏期,所以詢問的時候要問到半個月以前的行蹤,所以最后得出的線索亂七八糟,完全沒有規律,以至于宇泓瀚最后也只能放棄。
但是元歌不同,她的行蹤大多在皇宮,而疫病的根源顯然不在皇宮,那么,只要追查她出宮曾經到過的地方,或許就能得到線索,這個范圍,卻比別人要小得多。
怎么他之前就沒有想到這點呢?宇泓瀚暗暗懊惱。
“出宮?啊,有過一次!”紫苑很快就想起來,將當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聽到裴元歌是為宇泓墨挑選壽禮而出宮,為了尋找合心的東西,走過許多地方,宇泓瀚微微皺起眉頭,但很快就i有舒展開來,似乎不像被人看到。
宇泓墨認真地聽著,偶爾問上一些細節,直到聽紫苑提到春上居時,忽然心中一動,將手中的冊子翻開,翻了許多頁,似乎在尋找些什么,忽然間停下來,將冊子拿到宇泓瀚面前,道:“六皇兄,你看這里,春上居的二掌柜、三掌柜以及身邊的仆役小廝都染上了時疫,還有春上居周圍的乞丐也一樣……還有,這個官員我知道,他經常到春上居去用膳,這個官員也是,還有這個……六皇兄,你說,疫病的根源會不會在春上居?”
宇泓瀚心中一跳,如果說疫病的根源在春上居,或許能夠解釋,為什么染上時疫的人分散在四面八方,因為他們都只是偶然到春上居用膳而已…。不過——
“好像也不太對,我詢問過很多疫病人的行蹤,其中有的人從來不去春上居,但是也染上了疫病。”宇泓瀚有些猶豫地道。
“不,這個春上居一定有問題!”宇泓墨卻不為所動,堅持道,“既然太醫說過,這疫病不會因為靠近病人而傳染,那么病源應該也不可能是靠近了就會染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吃進肚子里的食物。從這天元歌的行蹤來看,我覺得這個春上居可能性最大!”
“可是,為什么有的人沒有靠近春上居,也會染上時疫呢?”宇泓瀚這點仍然無法釋懷。
聽宇泓瀚說得這樣肯定,宇泓墨就知道,他必然是調查過的,頓時也覺得有些疑惑,再翻看著那些冊子,想要從中窺得機密。看著看著,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念:“六皇兄,這個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云煙樓的常客,經常在云煙樓用膳;而這個人也是,還有這個人則喜歡在臨江仙……。”他一個一個地找著,在腦海中努力思索,“而且,云煙樓、臨江仙等這些酒樓周遭的乞丐似乎也都染上了時疫……。”
“難道說問題出在酒樓?”宇泓瀚突然警覺起來,“可是,為什么突然這么多酒樓都同時出現問題?”
“春上居、云煙樓、臨江仙……。這幾家酒樓似乎都是在京城西南部,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些酒樓所用的水源都是自己打的井,而這幾家井的水道卻是相連的……”宇泓墨忽然醒悟,“難道說,問題出在水源上?事不宜遲,六皇兄,我們立刻去查看下,看是不是水源出的問題!”
宇泓瀚也覺得宇泓墨說得很有道理,欣喜地道:“好,我們這就去!”
“紫苑,你也來!”宇泓墨叫上了懂醫的紫苑,同時又派人去請太醫院的醫正,一同前去。
一行人來到春上居,有兩位皇子在,暫時掌管春上居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有問必答。這番詢問證實了宇泓墨的猜測,這幾家酒樓所打的井,水道的確是相通的,都是從赤霞河分流出來的地下水,這樣一來,宇泓墨猜測是水道出了問題的可能性,倒是越來越大了。
隨即,宇泓墨采集了這幾家酒樓的井水水樣,給天牢里的死刑犯服下,結果這些人果然也相繼出現了和疫病相同的癥狀,顯然宇泓墨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問題的確出在水源上。
但是,好好的水源,為什么會突然有問題,以至于讓眾人患上疫病呢?
關于這點,宇泓墨和宇泓瀚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命令這幾家酒樓暫時停業,同時將這一代水道所挖掘的井全部封用,不允許任何人使用。這樣一來,疫病果然被控制住了,幾乎沒有什么人再感染疫病。可是,雖然控制住了疫病的蔓延,但疫病究竟因何而起,如何救治,卻依然茫然沒有頭緒。
而這天,更有噩耗傳來,疫病患者中,有三個人死亡了……
聽到這個消息,宇泓墨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因為遲遲找不到疫病的根源,也因此找不到救治的辦法,京城染上疫病的人已經占了十之二三,這種疫病會導致死亡的消息傳來,整個京城,尤其是患病人家,更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挺身而出,向皇帝進,說他知道疫病的根源,以及如何救治,立時震動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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