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帥啊。
受不了。
如果他稍微普通點,她可能也不會這么難以抉擇,會馬不停蹄去相認。
蒲桃心神復雜,想哭又想笑,想拿手對臉扇風,室內的冷氣似乎沒一點作用。
蒲桃忽地注意他取出手機。
她也趕緊去摸自己手機。
余光里,他低著頭,似乎在打字。
蒲桃登時口干舌燥,還是拿起杯子喝飲料。
手機果然有消息過來。
她垂眸打開。
云間宿:別喝了,想好了嗎?
有雷在體內炸開,蒲桃錯愕抬頭。
男人正看著她,神色未有太多變化,目光卻極為有力,即便隔著鏡片。
他什么時候戴上眼鏡的?
蒲桃來不及細想,只能從他視線里讀出一種認定,格外抓人。
她被當場逮捕,一下子混亂至極,只能迅速低眼扭臉,以為這樣就能把自己屏蔽。
心跳的太快了,蒲桃臉爆紅,呼吸不穩定起來,片刻才能打字回復:怎么認出我的。
她不敢再看他,一眼都不能。
云間宿:你先回答我。
蒲桃完全慌亂,開始抓耳撓腮,屁股下的椅子成了釘板,她坐立難安。
筷子不會握了。
酒杯也不會端了。
她成了廢人,被他的目光束住手腳,難以動彈。
過了會,蒲桃手機又是一震,還是男人的消息:找借口出來,五分鐘,我告訴你。
收到這個消息的下一秒,她聽見了云間宿的聲音,他在對錦心說,“我出去回個電話。”
話落就是椅腳輕響,他離席出門。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么快,幾乎不給她任何遲疑時機。
完了。
蒲桃心肌梗塞,扒了會手指,她眼睛一閉,也支吾說,“我肚子痛,去趟衛生間。”
她是真的有些腹痛。
從小到大,極端緊張焦慮的情況下就會這樣。
辛甜心知肚明,嗅出一點端倪,是笑了下,小聲為她加油鼓勁。
蒲桃快步走出門,剛拐過去,就看到門邊的男人。
他在等她。
暈。
他好高。
蒲桃一瞬間患上恐高,因為男人有著她必須仰視又不敢仰視的模樣。
他垂眸看著自己,不動聲色。
蒲桃弱弱舉手,說了聲:“嗨……”真是挫爆了,她在心里唾棄自己。
“過來吧。”
云間宿往外走,來到一片空闊些的走廊。
蒲桃懵懵跟上。
只覺得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格外真實,或許因為載體也變得真實了。
附近人來人往。
蒲桃小聲問:“你怎么不戴口罩。”她怕他被粉絲認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男人蹙了下眉:“我是明星嗎?”
蒲桃被嗆回來:“……”
她根本無法與他對視。
靜默片刻,云間宿忽然啟唇:“如果沒在飯局碰到,你準備什么時候見我?”
這道題太難,蒲桃是末等生,下筆都不敢。
她還得低垂著眼,毫無底氣道:“下午吧。”
怕他聞不開心,她小心補充:“兩點前……”
云間宿輕笑一聲,有點荒唐,但更多縱容,這些天,蒲桃聽過太多回,早就鉆研透徹。
她的緊張感,被這種笑聲減退幾分。
“我長得很嚇人么,”云間宿似乎不能理解:“為什么這么怕?”
蒲桃收著下巴,怪瞧不起自己的:“是我太見不得人了,聲音不好聽,人也不怎么樣,只能在網上作威作福,我怕你覺得落差太大,發現真實的我,并不是你有興趣的那種女孩子。”
說著說著,聲音就寸寸低微下去。
云間宿沒有就著她的話說下去,只問:“知道我怎么認出你的嗎?”
蒲桃慢慢啟齒:“因為……簽名本?”
“不是,”他否認:“我早上路過聲息的展區,聽見你朋友叫你,那會,我就見過你了。”
他本就沒打算糊弄這次見面:“其實不是路過,是特地走到那了,希望可以見到你。”
蒲桃詫然仰臉,心跳猛烈。
原來在她還沒見到他之前,他就已經見過她了。
男人居高臨下,打量她片刻,失笑:“162,應該沒騙人,上午沒看仔細。”
蒲桃一下子不能消化:“你知道我要去幫朋友的忙?”
云間宿回:“不知道,只是僥幸心理。”
他居然想要,偶遇她嗎?
蒲桃摸了下腦門,極度不自在,手不知往哪擺:“那現在算見面了嗎?”
云間宿沉聲:“我想,應該算。”
太好了。
蒲桃鼻腔發酸,嘴角又止不住吊起。
男人又盯了她一會,唇微掀,有點無奈。
一個拼命扼制著喜極而泣的哭意,一個努力不讓自己失態笑太開。
“回去吧。”他說。他們不能離席太久。
這么快?蒲桃沒反應過來,“喔”了聲。
男人先走,蒲桃跟在后面,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太迅猛,她還有點云里霧里,可這團云霧是粉紅的,徜徉著一股子甜味。
她越走越慢,盯著他背影發呆。
程宿回眸,看到他們的間距在拉大,女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蒲桃見他回頭,也下意識停下。
而后直愣愣看著本還在前方疾走,長手長腿的男人,徑直朝她走回來。
他也停了下來。
她的手突地被拉住。
“跟上。”他說。
蒲桃完全木住,大腦轟然,有東西引爆了她全部。
她感覺不到四肢百骸,五臟六腑。
只有手,被他握著的手,唯一存在著。
就這樣,被他牽著往回走,用飯桌上簽字的那只手。
快到包廂門前時,男人才放開她,他微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忘了跟你說,我叫程宿。”
—
男人讓她先進門,蒲桃聽話地先行。
她滿臉通紅,暈暈乎乎歸位。
一個合理的間隙后,程宿才走了進來,回到自己座位上,在她對面。
蒲桃抬眸瞥他,不想他也看著自己。
短暫交錯過后,蒲桃倉促斂眼,她也發現,即使已經跟他面對面講過話,她還是不敢直視他。
辛甜連拱她胳膊肘兩下,被她面紅耳赤撇開。
被他牽過的手在失火,熱辣辣的,她收攏又張開,難以自處。
幾秒后,蒲桃手機一動。
她小鹿亂撞按開,是他的微信消息,僅兩個字,他的名字:
“程宿”。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