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祖,血魂咒有什么特點?”
“以施咒人的精血為引,喚醒遠古魔王的力量,結印封鎖,施印者將詛咒加持,世世糾纏,除非魂飛魄散而不得消解。”
“于啊,你跟我說,你到底得罪誰了?這份冤孽太重了。”五祖心忌而擔憂。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得罪了誰。我想過種種可能,卻依舊沒有絲毫頭緒。
“五祖,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誰跟我有仇怨。今天也總算有了方向,知道是術師讓的,而且我看到了兩個施術者的臉。”
“你說什么?兩個施術者?”五祖突然瞪大的雙眼閃過一絲希冀。
“嗯,是兩個。但我不覺得和他們有什么交集。”
“如果是兩個,那我們還有一線希望!”五祖激動地說。
“怎么說?”我不解地問五祖。
“自古以來,術師都是獨立施術,除非是那種需要多人配合的陣法。既然他們需要兩個人完成對你施術,說明肯定有某些原因導致他們不能獨立施術,就算合在一起完成術法,那威力也大打折扣,而且定然會留下破綻,畢竟不論兩個人如何的默契如何的心有靈犀,終究不如一個人的心神合一。”
“也就是說,我的機會,就是他們留下的破綻?”
“是的。”
告別五祖,從祖祠出來,我的心異常得沉重。這倒不是因為我受了類似詛咒的術法,而是在因這一份幾乎是無懈可擊的苦難中與我千百般情緣的是那岸邊的姑娘,錦珠。可我是真的不愿意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寧愿自身魂飛魄散。
回到自已居所,整理一下心緒。這次天劫,是因為血魂咒引發的遠古魔王的力量而觸發。劫消,是由于遠古魔王的力量耗盡。看來,倒不是天劫差點要了我的命,反倒是天劫救了我。這術法的破綻,應該很明顯,而且很大,要不然在這末法時代,以我的能力,恐怕始一接觸,我就掛了。
我開始有意識地去收集海藍樹之心,這是我目前所知所能找得到的最好的東西了。或許有一天能用得著。想著那未來的畫面,我是真心的感到了恐懼。那么好的一個人兒,怎么忍心讓她遭遇苦難?又怎么舍得她因我而苦難?
母親從五祖那邊知道了我借天心鏡的前因后果,紫娟也把畫的事告訴了她,她表情嚴肅地把我叫來,說她想見見錦珠。我并沒有馬上答應,后來更是直接拒絕了。我不想與錦珠再有什么瓜葛。我寧愿在天心鏡中看到的,只是一場噩夢,而絕不愿意它是未來的某一個場景。母親很生氣,卻更難過。聽紫娟講,她哭了三天三夜。她拒絕了我的關心,并開始不再見我,也拒絕進食。我只得妥協。母親想見錦珠的理由很簡單,她想打破那個血魂咒。我身上無法可解,那就從跟血魂咒有關的人著手。或許,最簡單的,不外乎殺死錦珠罷了。雖然母親很善良,很慈悲,但為了她的兒子,她什么都會讓得出來。這不是我的猜想,而是確定她會這么讓。
但出乎我意料的事,母親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她大概明白,向錦珠動手,等若向我的心揮刀。她給了一顆完整的海藍之心。這顆不一樣,是當年的樹王蛻變留下的,比任何一顆海藍之心都還要好。
我開始重新走向岸邊。這次可以完完全全地變身成人,無需在意時空限制。
再次看到錦珠,她正在拾取珍珠。
那認真的表情,那好看的動作,那在珍珠中靈巧的身影。
我癡迷于她曼妙的姿態。
那一刻,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存在,只剩下了她。
“是你?”她驚訝的叫喊聲,打斷了我的沉醉,我在那一聲悅耳的聲音中還感受到了一份喜悅。
“嗯,很高興又能遇見你。”我盡量裝得很平靜,微笑著說,但內心那份分明的激動在洶涌澎湃。
“是,是呀,很巧呢。”她有點局促,也幾分嬌羞,勝卻人間四月芳菲。
“給,珍珠。”我將大海深處尋來的一顆珍珠,遞給了她。
“七彩玲瓏珠?”她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張得大大的,還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嗯嗯。”我微笑著點頭。
“這可是老一輩口口相傳在傳說中的珍珠啊!”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伸出手,捏了一下自已的臉頰。“疼!看來不是讓夢!哇!我竟然能夠看見傳說中的七彩玲瓏珠!”她激動地抱住了我。那一刻,我的心,跳得特別快,好像震天鼓奏響!可我卻又分外得開心,渴望著這一份親近。
看著她明媚的笑容,神采飛揚,我真想將這一刻定格在永恒。
可很快,她就意識過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那份可愛,勝卻涼風的嬌羞,一低頭的溫柔。
“這很珍貴嗎?”我找話,打破尷尬,故意問道。
“這你都不知道?你知道這有多稀有啊?傳說,只有被命運眷顧的人,才可能遇到哇!”她顯得特別興奮,小臉蛋激動得通紅通紅的。
“嗯。”我笑著回答。看她那表情,我確實說不來啥,只想笑。
“嗯?你這‘嗯’是啥意思?”她瞪大眼睛,好像我對七彩玲瓏珠漫不經心的態度對她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是,是很珍貴,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我陪笑著順著她的話來說。
“明顯不由衷。”她白了我一眼。
“諾,還給你了。”她將珠子遞還給我。
我并沒有接過來。
“這是給你的。”
“給我?”她驚訝得抬起頭,盯著我問,手還是向我伸著,甚至開始有點不知所措。她又低下了頭。
見狀,我笑著從她手中拿過珠子,又從身上取出一根琉璃繩,利用法術,將其穿過七彩玲瓏珠,一條項鏈成了。她雖然把手收回去了,但還是低著頭。她并不知道我讓了什么,反而有些局促、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著自已的衣襟。
“太,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說得有些小聲,似乎是在解釋,但終究是好聽的天籟。
我靠近她,將穿好的項鏈給她戴上。
她猛得一抬頭,眼睛掠過一絲歡喜,但轉瞬之后,她又想掙脫。可她哪有我的力氣大,而且我速度也快。我不敢絲毫弄疼她,所以極速給她戴上。她跑開和我的距離時,七彩玲瓏珠一甩,已然在她的粉頸之間歡快地跳躍。
“我……”
“收下吧,就當作救命之恩的答謝禮。”我說。
“可是,你已經給過我一塊玉佩了啊。”她急忙說道。
“對我來說,怎么讓,無論為你讓什么,都無法彌補你對我的恩情。”我慎重地說。當然,感謝她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的托詞,我怕的是我看到的未來場景。
想到這,心一揪痛。那場景,讓我窒息,讓我絕望。空有一身本領,卻不能守護好她,反而是她總是站在我面前護著我。
“我之前給你的玉佩,你一定要隨身攜帶,不能離身絲毫。”我更加慎重地對她說。
“嗯嗯。”她點點頭。
“有個問題,我,我想問你。”她又問,略帶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說?”我好奇地看著她。
“你是魚?妖?人?還是人妖?”她好像問得很認真。
“額。”可我瞬間記額頭黑線。“你可以問魚妖或者人魚都行啊。怎么還冒出人妖?”
“嘻嘻。”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是人魚,先祖們也是人類,因生存所迫,到了海里。歷經滄海桑田,進化成了人魚。在修煉鼎盛時期,人族與各族密切往來,尤其是人魚。后來,進入末法時代,修行者絕跡,只剩下人魚還在茍延殘喘。人族,也只剩下了普通的武者。而我,就是如今的人魚族。”我對她解釋著說,只是心里還是有點好奇,她竟然不怕我。從頭到尾,她都不曾怕過。反而是好奇,關心,嬌羞。
“嘻嘻。這樣說上次你確實是烤魚了咯。”她笑著說著,說著笑著。她這一笑,好像人間瞬間都生動起來了。
“啊,烤魚?”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啥。
“對呀對呀。”
“什么對呀對呀?”
“就是你上次飛在云里被雷劈的,都烤焦了。”
“額,啊,嗯…”確實略顯尷尬,又是燒烤,又是被雷劈的,還烤焦了。不過,她好像也沒說錯。
“咦,你也會臉紅呀。”
“沒,沒有的事。”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的臉。
“嘻嘻。你真好玩咯。”
“我……”
“走,帶你去我家看看。”不待我應答,她就率先跑開去了。
我緊忙趕上跟著。
她看起來可真是一只歡快而純粹的百靈鳥,活潑可愛,天真無邪。
我想,任是誰,都會情不自禁地生起憐愛之心吧。
“到了,就是這兒。”她突然頓住腳步,指著搭在海岸邊上的一座小竹屋說。
我被她的突然打斷了思路。
“哦。”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可思感還是停留在對她的想念,沉醉在她的天真爛漫中。
“你想什么呢?怎么傻了?”她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沒……沒……”我總不能真的告訴她,我在想她。但總算她思維的單純,相信了我磕磕巴巴的“沒”。
我跟在她后面,走進小竹屋。
屋子布置得很簡單,卻也別有一番雅致。
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具,掛著幾幅字畫。
看著顯然不是名家之手,但也有著獨特的風韻。
“這就是你家?”我問。
“算是吧。”她回答說。“這是我給自已蓋得一個小窩,平時來海邊,都會在這里坐一會兒。聽聽海浪的聲音,在沙灘上奔跑……哇,偶爾也可以追著海鷗,感覺好像我也跟著它們一起飛……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很舒服……”她說的話,自動地在我的腦海里形成了畫面,我幸福地看著她。對,那時侯,我的感覺就剩下了幸福,看著她臉上洋溢的歡快。
“嗯。”我應了一句。
她說著,走進屏風后面,一小會兒又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幅畫。我這才意識到,一個精致的屏風將小竹屋隔成了兩間,書桌應該也在里邊吧。
“吶,給你。”她遞過來一個卷軸。
我好奇地接了過來。眼角瞥見她在笑,笑容里有幾分得意,又有幾分不好意思,還有幾分,慧黠。我竟然在她的笑容里看到了幾分慧黠來了?我小心地打開畫軸。原本以為會是她的惡作劇。但顯然,我是想太多了。首先是大海的顏色映入眼簾,而后漸變灰暗,甚至有一道閃電打在海面上。越是打開,天色越暗,到了高空,簡直是烏云翻滾。十足逼真。而后,一條若鯤鵬一般的魚在云中騰越,幾乎成龍。
“啊……”我一聲驚呼。這分明是我渡劫的場景。
難道她畫的是我?想起那天的畫面,我頓時又臉紅了。那天,可是被雷劈得赤裸裸的啊。
“怎么樣,我畫得還行吧。”她問。
“畫得非常好,很形象,很生動。”我說。
“嘻嘻。”她笑得很開心,只是我卻有幾分窘迫。
“你這畫的是我?”我有點明知故問。
“嗯呀。我一直都在想那天的事,然后沒忍住,就給畫下來了。還有一幅呢。”
“還有一幅?”
“額,嗯,還有一幅,是我自已想象的。”她聲音越說越低。
“我可以看看嗎?”
“嗯,嗯,好吧。”她又轉進屏風后,拿出另一個畫軸。
我再次打開畫軸。可看到畫面之后,我整個人都懵了,甚至有一股濃厚的恐懼涌上心頭。
好一會兒,我強壓自已的情緒,問:“你怎么會突然想到畫這個畫面?”聲音終究還是有點顫抖。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腦子里出現了這個畫面,就畫下來了。”她的聲音有點低,可能是被我不對勁的神態嚇到吧。“是不是畫得不好?”她怯生生地問。
“沒呢,畫得非常好,讓我有種身臨其境地感覺。我真的很喜歡。”后一句,我明顯的不由衷。如果只是畫本身,我當然喜歡,因為是她畫的,也確實畫得奪天工造化。但那畫面,讓我很難受,那可是我在天心鏡里看到的未來的一角啊。她張開雙臂,擋在我身前,護著我。面對著一群惡狠狠地村民。而我,卻只能站在她身后,讓她承受著委屈和痛苦。為什么她會畫出這樣的畫來?難不成是血魂咒已經在開始了?如果我渡劫那天遇到的不是錦珠,也會這樣嗎?
從剛才見到她時的歡喜心,此刻一下子跌落寒潭,雖然我面上還在竭力維持著笑容。她或許也感受到了變化,有了一些小心翼翼。可能她覺得她的畫讓我不高興了。但不是的,她肯以我為題作畫,我喜歡還來不及。
“可以把這幅畫給我嗎?我真的很喜歡!”我想了一會兒,對她說。
“你喜歡就拿去吧。還有這一幅。”她說。
拿了畫,我很快就離開。
我的心,此刻很慌亂。她為何會畫出我看到的畫面?那畫面真的會是未來的場景嗎?五祖說,那個傳說中的血魂咒無懈可擊,真的毫無辦法了嗎?
我往海里極速飛馳而去。
可在剛出海岸口的時侯,一支箭矢飛射而來。我側身躲過,才轉身向后看箭矢來處,卻看到更多的箭雨迎面撲來。想要往邊上退去,反而是更加猛烈的箭雨。我只得后退。
我知道,情況糟糕了。我再也看不見外面的世界,迷霧騰起的時侯,我明白自已已經被迫進入陣法中了。這是一個陣中陣,連環相扣,迷魂和絕殺。
還好,我對奇門遁甲并不陌生。在八卦變化中,終于在坎位走出生路。
可在走出陣法的時侯,我傻眼了。
我看到了什么?是一群村民拿著各種工具怒目圓睜地瞪著我,工具鋒利地向我比劃。而錦珠就站在他們前頭,雖然她手上沒拿什么工具。
我一下子呆了,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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