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銳,”“向導”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是一次連‘燈塔’都未能完全預料的、能量等級極高的‘自然奇點效應’。你的穿越,并非他們的實驗,更像是一次……宇宙自身的‘故障’或者說‘變異’。你在他們眼中,是史上最危險、最不可控的‘病毒’,必須被隔離、研究,直至徹底‘格式化’。”
真相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陳銳的心上。他不是被選中的,他是一個“意外”,一個“故障”!這種定位,讓他感到一種荒誕的無力感。
“那你們呢?‘破曉’又是什么?”
“我們?”“向導”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其細微的、類似嘲諷的表情,“我們中的創始成員,很多都曾是‘燈塔’的執行者。但我們最終意識到,絕對的‘純潔’是悖論,智慧生命的本質就是創造、超越,甚至……犯錯。我們主張‘可控干預’,引導那些具有積極潛力的‘可能性’,而非粗暴地抹殺。我們,是叛逃者。”
她關閉了全息影像,將那裝置收回。“陳銳,你不是第一個被他們標記的‘異常’,但你是能量最強、最不可控的一個。‘燈塔’對你的政策,已經從最初的‘直接清除’,轉變為現階段的‘隔離與研究’。”鏡像“項目,就是他們試圖理解、乃至復制你這種‘奇點’特性的嘗試。”
她向前一步,將那個剛才播放影像的微型裝置遞了過來,它的背面有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接口。“這里面,有他們一個位于上海灘的、負責監控時空異常波動,并與你‘前世’世界進行極其微弱信號聯系的‘錨點’站詳細信息。找到它,摧毀它,或者……利用它。或許,那里能有關于你‘為何而來’,甚至‘如何而來’的線索。”
陳銳接過那尚帶著一絲對方體溫的裝置,觸手冰涼。信息量太大,沖擊太強,讓他一時難以完全消化。
“為什么幫我?”他盯著“向導”的眼睛,“就因為你們反對‘燈塔’?”
“因為好奇,”“向導”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坦誠,“也因為投資。陳銳,你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大的‘奇點’。‘燈塔’要不惜一切代價抹掉你,而我們……想看看,你這個意外的火種,究竟能在這片黑暗的歷史帷幕上,照亮多遠,燒出怎樣一個無法預測的未來。”
她說完,不再停留,轉身便欲融入身后的黑暗。
“等等!”陳銳忍不住喊道,“我該怎么相信你?這難道不可能是‘燈塔’另一個更精密的陷阱?”
“向導”腳步一頓,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隨風傳來:“信與不信,選擇權在你。‘錨點’的信息是鑰匙,門后的真相是風險,也是機遇。記住,當你能正視鏡中的自己,無論那影像多么離奇,你才真正擁有了與‘持鏡人’對話的資格。”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烽火臺的陰影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陳銳緊緊攥著手中那枚冰冷的“鑰匙”,站在原地,任由荒原的寒風吹拂。遠處,王鐵牛等人悄然圍攏過來,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隊長,沒事吧?”王鐵牛關切地問道。
陳銳搖了搖頭,目光卻依舊盯著“向導”消失的方向。內心的震撼如同驚濤駭浪,自然奇點、歷史凈化者、叛逃組織……這些概念遠超他之前的想象。但“向導”最后的話語,卻像一根針,刺中了他內心最深處——正視鏡中的自己。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枚蘊藏著上海“錨點”信息的裝置,一個決定在洶涌的思緒中逐漸清晰、堅定。
無論這是陷阱還是機遇,他都必須去。不僅要對抗“燈塔”,更要找到自己存在的答案。
“準備一下,”陳銳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異常冷靜,“我們有新目標了。返回延安,制定計劃,然后……我們去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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