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四點的時候,容禹的司機終于將人送到了夏曉棠住的酒店。
容禹并沒有露面,他的司機檢查完夏曉棠拿出來的那個u盤后,便讓司機將人從樓下車里帶了上來。
晏時還一心想著要去醫院看爸爸,他很擔心爸爸的病情:“爸爸怎么樣了?快點把我的腎給他,這樣他就能好起來了。”
想了想,他又看向夏曉棠,語氣里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哀求:“棠棠……能不能快一點送我回家。如果找不到我,清清會害怕的……”
***
同肖霄一起在機場被拍到的凌寬,是京城圈中有名的富二代,又因為交往過好幾任名氣不大不小的女明星,因此連帶著在網絡上,凌寬都有了不小的名氣。
凌寬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家當年都是住市委大院的干部,到了父母這一輩,凌父名下的能源生意做得非常大,凌母早年是派駐在外的外交官,在他年紀還小的時候,有一年在非洲一個小國,因為當地的叛亂而意外身亡。
從小沒了母親,凌父對這個獨生兒子異常寬容,縱著他養成了乖張嬌縱的性子。
后來又因為凌家的老一輩漸漸都退了下來,因此凌寬行事便更加囂張沒了顧忌,一時之間在整個北京城里,也算是位風頭無倆的人物。
肖霄同凌寬第一次見面,是在《令月》副導演組織的一場飯局中。
舒城導演自然是不會參加這種飯局,他的地位和影響力在整個華語影壇都是無人可比,是國內唯一一位可以擔得上“蜚聲國際”這四個字的導演。
大多數場合他都無需親自出面應酬,但副導演為了拉投資,為了有錢做特效,為了能提升服化道整體質感,少不了要到處應酬拉籌資。
凌寬便是《令月》這部電影的投資商之一。
當然,凌家是做能源生意的,投資電影的錢對凌寬而,根本不值一提。
那天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大駕光臨來了西安,當晚副導演便帶了幾位女演員一道赴了這場飯局。
肖霄聽聞這人的種種事跡由來已久,也不知是怎么,每每聽到或見到“凌寬”這兩個字,她的腦海中便會在第一時間浮現起那一次去香港時所見的山頂豪宅。
有錢真好。
肖霄這樣想道。
因此,在飯局散去后,她一早便在地下停車場里找到了屬于凌寬的那輛明黃色蘭博基尼。
肖霄靠在蘭博基尼的車身上,只覺得自己等得兩腿發軟。
她漫不經心的想,難道有人比她捷足先登,這會兒兩人已經去開房了,所以才遲遲沒有下來?
很快,事實印證了肖霄的猜想是正確的。
不多時,凌寬同劇組的另一位女演員一道下來,兩人同時看見依靠在車身上的肖霄,女演員頓時間投過來仇視的目光。
肖霄不以為意,抬眼去看面前的凌寬。
她嗅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沐浴液的香氣,剛才吃飯時還沒有的。
她猜得果然不錯,他是在上面打了一炮,然后才下來的。
凌寬扯了扯嘴角,看一眼面前的肖霄,然后哂笑道:“前赴后繼啊。”
肖霄依舊是笑吟吟的,不吭聲。
同組女演員卻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她面上也保持著微笑,身子貼緊了身邊男人的手臂,嬌滴滴的開口道:“寬少,別理她,我們走啦。”
凌寬不不語的上了車,同組女演員瞬間十分得意,將肖霄往旁邊一擠,然后也一同上了副駕。
肖霄繞到駕駛座那一邊,將自己的名片雙手奉上,一雙眸子笑盈盈的,“凌先生,我叫肖霄,以后多找我拍戲呀。”
凌寬沒有伸手接那張名片,只是掃了她一眼。
但不知他目光掃到了什么,目光突然就頓住了。
肖霄沒有回避,任由他盯著自己看。
又過了好幾秒,凌寬收回視線,轉向身邊的女伴,語氣淡淡:“下車。”
同組女演員又是驚訝又是憤怒:“你說什么?”
凌寬不再理她,只是朝窗外站著的肖霄揚了揚下巴,道:“你上車。”
過了一會兒,肖霄便知道了,剛才凌寬看的是她眼角的那一顆淚痣。
西安雖是古都,可面積比不上北京大,夜晚也不及北京繁華。
肖霄原本還在好奇著他要帶自己去那里,可等到對方開車帶著她在街頭一路接一路的繞著圈子時,肖霄便知道自己應該閉嘴了。
臨近十一點鐘的時候,凌寬將車停在了一個路口,隔著馬路,遙遙對著一條巷子。
凌寬將車子熄了火,胳膊肘懶洋洋的搭在方向盤上,拿出煙來,抽出一根點著含住。
又過了沒幾分鐘,巷子口里走出來一個裊裊婷婷的身影來,是個年輕女孩。
女孩的五官很美,不施粉黛就已經十分美麗。
她那一頭長發被規矩整齊地綁在了腦后,身上穿著素凈,手里拿了一個飯盒,從巷子口走向了不遠處街角的一個餛飩攤。
裝好了餛飩,她又立在黑夜中等了一會兒,然后等來了一個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似乎是剛下夜班,這兩人看著像是母女,一邊說著話又一邊挽著手往巷子里走進去了。
肖霄嘴上并不吭聲,只是靜靜坐在副駕駛座上等待著凌寬的發落。
一時間她在心里想,她是因為淚痣,那剛才同組那個女演員呢?
噢,對了,是梨渦。
她同那個年輕女孩一樣,說起話來的時候,臉頰上會浮起來兩個小小的梨渦,十分好看。
肖霄知道,這段經歷太過離奇,說出去給旁人聽,旁人必定是不相信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確是因為陪著這位太子爺在深夜街頭的車里坐了三四個小時,然后便莫名其妙的贏得了太子爺的青眼。
還有一件事情,肖霄知道,說出來大概也是沒有人相信的。
她和凌寬甚至連接吻都沒有過。
這會兒回了久違的北京,肖霄沒有回公司給她安排的那間宿舍里,而私會同凌寬一道住在了酒店的套房里頭。
凌寬這人喜歡熱鬧,但凡是有空閑,必定是要呼朋喚友,通宵達旦的玩樂。
至于肖霄,反正她并沒有要和他長久的意思,心里更知道并無和他長久的可能,因此也并不避諱,凌寬喜歡熱鬧她便哄著他開心,群發短信給自己當模特時的那群小姐妹,讓他們一道來玩。
只是等任淮西出現在了酒店的套房門口時,肖霄卻是有些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肖霄幾乎要被氣得跳腳:“你怎么來了?!你來干什么?!”
任淮西舉起自己手中的手機,神色淡淡:“你發短信讓我來的。”
肖霄反應過來,自己多半是群發的時候不小心選中了他的名字,當即便咆哮道:“我寫的‘姐妹們’,你是姐還是妹啊?”
任淮西終于不耐煩了,他伸手想要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肖霄:“我就想喝點酒,讓我醉一醉,這都不行嗎?”
當然不行!
“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肖霄不想被殃及池魚,“要是被夏清時知道我把你帶來這里,她肯定要扒掉我的一層皮!”
任淮西難得的服了軟:“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不行!”肖霄斬釘截鐵道,只是話說到一半,又猛然反應過來。
她壞笑著看向任淮西:“難不成是因為人家在上夫妻真人秀上秀恩愛,你實在扛不住刺激了?”
任淮西陰著一張臉呵斥道:“你給我閉嘴!”
他這幅樣子,肖霄倒也不生氣,只是將手朝電梯的方向一指,好聲好氣的哄著:“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吧,我叫司機送你。”
“你怎么這么小氣?”任淮西這會兒一副今天鐵了心一定要在這里喝酒的架勢,引得肖霄十分無奈。
兩人還在這里扯著皮,身后的房門突然開了。里頭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然后是凌寬走出來。
看見這兩人在這兒拉拉扯扯的,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淡淡道:“里面熱鬧,站在外面干什么?”
說完便越過他們徑直往電梯方向走去。
肖霄知道他是名為下去買煙,實則是下樓去透氣,因此當下便跟住了他,“我和你一起去。”
凌寬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不過他總是這樣,喜怒無常。
在電梯里,他看了一眼肖霄,然后問:“知道相書上怎么說你這種面相么?”
肖霄愣了愣,然后便聽見他道:“孤星入命。”
肖霄聽著這句話,只覺得耳熟。
孤星入命,一生流水,半世飄蓬。
這樣想著,肖霄突然樂了起來。
夏清時曾經說過她這種臉,是娛樂圈里的大眾臉。
她同霍從熙和葉真真兩個人都長得像,網友也說她們三個人是撞了臉。
那會兒她剛走入大眾視線,她眼角的那一顆淚痣其實十分有味道,那會兒就有網友扒出了霍從熙在電影學院念書時的舊照,那照片上的女孩,眼尾赫然也是一顆淚痣。
不過據說霍從熙是將那顆淚痣點掉了,所以在她后來的那些高清照片里,很少有人知道她曾經長過一顆淚痣。
肖霄就這樣想著,一時間又覺得這命理之說實在是有些胡說八道。
孤星入命,一生流水,半世飄蓬。
因為這世上大半女人的命運都是如此。
她還在想著,電梯門“叮”的一聲響了,她隨著凌寬一道步出電梯。
酒店的大堂里,碩大的液晶顯示屏內正在滾動播報著剛才最近的爆炸性新聞。
“突發事件,兩小時前霍某(女,33歲,演員)于東城區某處高檔公寓墜亡,身體表面無明顯傷痕,初步判定為自殺。同時警方在事發公寓內發現一具身中數刀的懷孕女尸(康某,女,43歲,香港籍),現警方已將涉案人員容某帶回警局協助調查。”.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