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去,只見一位模樣十分溫文的宮妃走出,吳婉儀眉頭皺起,似是不解,“臣妾無意阻攔圣上,也不是為了鄭婉儀開脫。只是方才黎妃娘娘的一番話提醒了臣妾,公主出來這么久,怎么突然就犯了哮喘呢?臣妾記得,游芳橋附近似乎沒有多少芳草,而且,即便是有,公主在游芳橋也待了許久,此前一直都是好好的。”
鄭婉儀聞連忙掙脫開束縛她的宮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對,公主一直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哮喘。現在想起來,那宮女方才說,是柳音樓到來之后公主才發病。說不定就是柳音樓和齊貴嬪勾結,故意陷害嬪妾。”
“鄭婉儀不要信口雌黃。”齊貴嬪的面上多了幾分薄怒。
鄭婉儀絲毫不怕齊貴嬪,只是眉宇輕揚,一派挑釁之色,她又看向季晟,進說道:“圣上,此事事關嬪妾與公主,不得不查。”
季晟抬眸,看向齊貴嬪。
齊貴嬪心頭發涼。
“先審這個婢女,一定能問出什么來。”鄭婉儀指著柳音樓。
“她剛救了懷嫻,不分青紅便要用刑,那以后誰會盡忠侍奉?”齊貴嬪反駁說道。
她看著面色蒼白,就連頭發都尚不曾擦干的柳音樓,神色憐惜。
黎妃抬眸,“齊貴嬪,你失了。”
齊貴嬪的話雖有理,卻不能放在明面上說。
他們是主子,奴才為主子盡忠,本就是天經地義。
齊貴嬪低頭,卻猶有不忿,她堅持道:“臣妾失當,多些黎妃指教,臣妾也甘愿領罰。只是若無憑無據處置音樓,臣妾于心不服,于情有疚。”
柳音樓心神一動,齊貴嬪為人,一向懦弱無爭,卻沒想到還會有這般出頭的時候。
“是于情有疚,還是做賊心虛?”鄭婉儀譏諷說道。
“婉儀若是要以己度人,本宮也沒有辦法。”齊貴嬪難得反駁,她目光含淚,“只是無憑無據,又豈能因此發難?”
氣氛一時僵持,齊貴嬪和鄭婉儀各執一詞,而季晟高坐在上,不發一,似乎是在思考該怎么做。
他的目光從跪在下方的柳音樓身上掃過,她面色蒼白,神色雖難過,卻沒有半分掙扎之意。
就像是空中飄蕩的柳絮,沒有任何自主的余地。
若是往日,他會毫不猶豫的就將她打入宮正司審問。
柳音樓抬著頭,她似乎是在出神。她知道季晟在看她,她也知道,對于她來說,怎樣才能引起季晟的憐惜。
就這樣空洞的,柔弱無依的,比直勾勾的哀求更有分量。
季晟一向殺伐決斷,若是換作初見之時,只怕她已經入了宮正司。
柳音樓無比慶幸,卻又無比后怕。
若是沒有季晟心中的那一點子憐惜,只怕如今,她又要再經歷一遍宮正司流水的刑法。
長針從指尖扎入,沾過鹽水的鞭子抽在身上。睜眼看到的就是如羅剎一般的太監。入耳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而鼻尖縈繞的永遠是濃濃的血腥,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想到這,柳音樓的眼眶微酸,那股畏懼縈繞在心,若非尚存一絲理智,她幾乎都要當場失儀。
季晟的目光一直在柳音樓的身上,自然注意到了柳音樓細微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