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晟看到了燈，卻不見其人，他神色莫測，命御前之人去催的燈就擺在身側，他卻不曾看一眼。

極具迫勢的目光向下一掃，輕輕收回。

停云嚇得背后沁出冷汗，若不是顧念御前失儀是大罪，只怕都要癱倒在地上。

紅雙雖比她鎮定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呢？”過了許久，殿上的九五之尊才緩緩開口。

“回圣上，音樓昨日告假，今早便不見蹤跡。不過奴婢曾聽她提起今日是她亡姐冥壽，或許在寶華殿。”紅雙穩了穩心神，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有絲毫的顫色。

提起柳畫堂，季晟不由得想起他們在小年夜再見的場景。

柳音樓對待她那個已故的姐姐一向情深義重，而且她此前也未必知道他會命人去催。

看來是巧合。

季晟面色稍霽，這才看向那盞燈，“退下吧。”

紅雙和停云連忙退下。

燈上梅花不僅栩栩如生，更是清白無暇，頗具風骨。比起柳絮燈的趣味盎然，這梅花燈更顯古樸雅致，可見制作者用心不俗。

而且空氣中還漂浮著一陣淡淡的梅香，愈顯暗香浮動。

想必是用了香粉。

季晟命人將四周窗戶遮起，又點起了燈籠，只見墻壁上是一副早梅圖，一旁題字“風遞幽香去，禽窺素艷來”。而一旦抽動紅繩，便是一副孤梅圖；再抽動紅繩，又是群梅圖。

一共有八幅梅花圖，更難得可貴的是還配著不同的詩，雖是用前人句，卻是相得益彰，各有特色。

季晟不由得輕笑，原本郁悶在胸的怒氣也消散一二，“她的本事倒是多。”

他小心的放下宮燈，四周的燈漸漸點起，他不由得瞥見身邊李通面上的笑，不由得疑惑，“你笑什么？”

李通連忙收了笑容，“奴才見圣上高興，心中無比歡喜。”

這幾日圣上陰晴不定的，愈發的難伺候，好不容易高興了，他可算是松了口氣。

天知道他方才見那位柳掌事不在的時候，是如何的心懸？

“揣測圣心，可是大罪，你跟了朕多年，還不知道這個？”季晟笑意漸收，只是看向燈時，眉目和煦。

李通連忙跪下，“奴才知罪，還請圣上息怒。”

季晟最見不得李通這副模樣，不由得給了一腳，“少在朕跟前裝腔。朕吩咐你一件事，做好了，朕不罰你，若是做不好，那你也不用在朕跟前了。”

“是——還請圣上吩咐。”李通叩首。

“去查查當初尚功局失竊之事。”季晟將燈緩緩提起，神色遮擋，叫人看不清。.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