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菊丸號”坦克慢慢加速,履帶碾過一具具鬼子尸體,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
血肉和碎骨被卷進履帶間隙,在金屬擠壓下變成黏稠的糊狀物。
每輛坦克后面都跟著整整一個小隊的步兵。他們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貼著坦克后方。
橫山少佐從炮塔探出半個身子,臉上沾滿了機油和冷汗。
“推!用力推!”
小鬼子們弓著腰,用肩膀頂著坦克尾部,在槍林彈雨中拼命向前推。
他們的軍裝早已被汗水浸透,臉上青筋暴起,有些人甚至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滾燙的履帶上。
“快!再快點!”一個軍曹嘶吼著,他的右手已經被流彈打爛,卻仍用左肩死命頂著坦克裝甲。
柏樹坡陣地上,周樹根從射擊孔望出去,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九輛改裝坦克排成楔形突擊陣型,后面跟著黑壓壓的鬼子步兵,像一道裹挾著鋼鐵碎片的血肉洪流,正朝著陣地碾壓而來。
“迫擊炮覆蓋!”周樹根的吼聲在坑道里炸響。
“營長,炮兵團傳來消息,120迫擊炮連續射擊過熱,繼續快速開炮有炸膛的風險!”通訊兵滿臉油污地跑來報告。
周樹根一拳砸在混凝土墻上,瞬間明白了鬼子的算計:“他娘的,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們!”
他扭頭看向觀察口,那些坦克正借著120迫擊炮火力減弱的空檔加速推進,最近的一輛已經沖到了400米內。
“82迫繼續打!”他當機立斷,“炸不了鐵王八,就給老子狠狠揍后面的步兵!”
陣地上頓時響起一連串沉悶的“嗵嗵”聲。
一團的60mm和82mm迫擊炮彈劃過短促的弧線,在焦黑的土地上炸開一朵朵死亡之花。
爆炸的沖擊波將泥土掀起三米多高,混在其中的彈片呈扇形橫掃而過,發出令人牙酸的破空聲。
一個鬼子曹長正高舉軍刀,突然被一發82mm炮彈直接命中。
沖擊波瞬間將他撕成兩截――上半身打著旋飛上天空,軍刀在空中劃出閃亮的弧線;下半身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又向前踉蹌了兩步才轟然倒地。
后面的鬼子步兵立即像受驚的沙丁魚群般散開。他們訓練有素地幾人一組,借著彈坑和尸體作掩護,采用“躍進-臥倒”的戰術向前推進。
“注意觀察!”一個鬼子軍曹趴在新炸開的彈坑里,鋼盔上還掛著半截腸子,“每組間隔五米!”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推坦克的鬼子。
每當一個推車的鬼子被機槍掃倒,立刻就有新的替補沖上去。有個年輕士兵剛接替同伴的位置,就被迫擊炮彈炸斷了雙腿。
“第三組補上!快!”一個滿臉是血的少尉揮舞著南部手槍。
三個鬼子立即撲向停滯的坦克,其中一個剛抓住履帶就被狙擊手爆頭,腦漿噴在滾燙的裝甲上滋滋作響。
另外兩個卻像沒看見一樣,繼續死命推車。
遠處觀戰的助川靜二舉起望遠鏡,鏡片上倒映著這瘋狂的一幕:他的士兵們像不知疼痛的機器,用血肉之軀填補著每一個戰損的空缺。
有輛坦克的履帶被炸斷,十幾個鬼子立即撲上去,冒著槍林彈雨搶修。一個工兵被機槍打穿了腹部,卻仍用顫抖的雙手擰緊履帶銷,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