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些學生的事,徹底沒戲了。趙連長回信說,鬼子收了咱們五百大洋,不但不放人,還把去接頭的老周給扣下了。”
王澤猛地抬頭:“狗日的不是說能放人嗎?老周現在在哪?”
“關在憲兵隊的地牢里。”陳大山從兜里掏出一枚帶血的紐扣,“這是趙連長偷偷帶出來的,說是老周身上的,鬼子想要更多的錢。”
王澤接過紐扣,突然冷笑一聲,那笑聲讓陳大山后背一涼,汗毛都豎了起來。
“好,很好。”王澤把紐扣攥在手心里,“狗日的井上活得不耐煩了。”
陳大山站在原地沒敢接話,只聽見王澤的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響聲。
“我一會兒去找老李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把他給收拾了。”王澤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對了,昨天晚上我還跟老李說到,川軍曾團長在鹿城那邊兒布防?”
陳大山立即挺直腰板:“不錯,曾團長帶著47軍178師的一個團在那兒,有1500人。”他頓了頓,“不過以117聯隊的火力,恐怕…”
“我明白。”王澤打斷他,“川軍裝備簡陋。”
王澤走到窗前,望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晨光給他剛毅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川軍這幾個月在山西沒少流血啊。”
他的聲音里帶著少有的感慨。
“前不久,”王澤繼續說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零下十幾度的天,他們穿著單衣草鞋,就靠著幾桿老套筒,硬是擋住了鬼子一個大隊的進攻。”
陳大山點頭附和:“是,我也聽說了,那一仗打得特別慘烈。聽說戰壕里的血都結成了冰,槍栓都凍住了,他們就用手榴彈和刺刀跟鬼子拼。”
王澤的手指在窗框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的響聲:“我記得你說過上個月在馬家溝,他們一個排為了掩護老鄉轉移,三十多個弟兄…”
“最后就活下來兩個傷員。”陳大山接過話,聲音有些發緊,“撤退前還把槍都砸了,沒給鬼子留一件完整的。”
“他們是好樣的啊!都是好兵!”
王澤想到川軍在整個抗戰中的貢獻和犧牲,有些恍惚:“就沖他們的這股血性,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拿燒火棍去跟鬼子的拼命啊。”
他轉過身對陳大山說:“我昨天晚上就在想這事兒,這樣,你安排人給鹿城的曾團長送批裝備去。”
陳大山聞立即掏出本子,擰開鋼筆:“要送多少?具體清單我記一下。”
“二十挺捷克式,五百支毛瑟步槍,三十萬發7.92mm子彈,手榴彈一萬枚。”
王澤掰著手指數道,語氣堅決,“剩下的三門82迫擊炮都給他,配一千發炮彈,他們自己的迫擊炮也能用得上。”
“馬上就給他運過去,必須搶在鬼子進攻前送到!”
陳大山快速心算:“沒問題,我現在就組織運輸隊動身,如果順利今天晚上就能到鹿城外圍。”
他猶豫片刻,“這些裝備夠裝備一個加強營了,相當于咱們…”
王澤打斷他,眼神堅定,“這些裝備,曾團長他們更需要,我希望他們打鬼子時少流血犧牲。”
“再說只要他們多撐一兩天,不管是鄉親們轉移,還是我們這邊的作戰部署,都能多爭取點時間。”
陳大山快速記錄:“行,我讓守衛營派一個連護送。走老鷹溝那條路,可以繞過鬼子防區,雖然遠了點但安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