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客戶是由母親陪同前來的。
盡管元滿月已告知兩位相親對象的卦象都不甚理想,她的母親依舊不依不撓地勸說女兒選擇第二位相親對象。
只聽她喋喋不休地道:“等你倆結了婚,你多調教調教他,勾住他的心就好了呀,你呀,就是性子太硬,才會讓于凱嫌棄成那樣。”
她邊說邊嘖,眼中充滿著憧憬:“不過現在好了,你已經提前知道了問題出在哪里,好好改改自個壞脾氣,媽給你打包票,你跟他的婚姻呀,保準美滿幸福。”
然而,女兒卻態度堅決,表示自己一個都不要,甚至撂下狠話,如果母親再逼她,她就去外面打工,以后再也不回來了。
當媽的當場大哭一場,隨后狠狠瞪了一眼元滿月,急匆匆追著憤怒的女兒離開了。
張鬼谷緩緩收回視線,篤定道:“我總覺得她之后還會來鬧事。”
元滿月贊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對了。”
三天后,這位母親會怒氣沖沖地過來,打砸他們的算命攤。
因為在她連續三天的勸說下,女兒終于忍無可忍,踏上了離開的火車,去往其他城市。
眼看到了午飯時間,張鬼谷趕緊向元滿月告假。
如今,他的妻子、兒子和孫女都還未出院,兒媳上班的地方遠,中午沒法回來,做飯送飯的任務,都壓在他一人的頭上。
元滿月并沒有吃喝的需求,拒絕了張鬼谷要為她帶飯的好意,依舊安靜地坐在板凳上,等待著下一位顧客的到來。
與此同時,周明鵲跟發小章雨婷正坐在附近商場二樓靠窗的位置,狗狗祟祟地透過窗口往天橋上看。
她太難了吧,到底怎樣才能完成父母交代的任務,將手里這張房卡送出去啊?
章雨婷順著她的視線往窗外看了一眼,無語地抿了一口玉米汁:“至于巴結成這樣嗎?”
“至于!”周明鵲語氣堅定,第十次向發小科普大師的輝煌戰績:“說時遲那時快……”
“停!”章雨婷連忙截住她的話頭:“我倆都閉嘴行了吧。”
周明鵲看出她的腹誹,不滿地輕哼一聲,陰陽怪氣道:“喲,這是嫌我煩了呢!”
章雨婷趕緊轉移話題:“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就這樣對我呀?不問問我在外面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工作怎么樣、跟同事相處得好不好?”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周明鵲聽她這么一說,才猛然想起些什么,滿臉疑惑地望著她:“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好友下個月即將在國外古堡舉辦婚禮,按理說,她此刻應該忙得分身乏術,怎么突然自己一個人不聲不響跑回來了?
章雨婷捧起玉米汁,低頭又抿了一口,語氣平靜地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沒什么,就是不打算舉辦婚禮了。”
周明鵲詫異地“啊”了一聲,連忙追問:“怎么回事?阿姨還是不同意嗎?”
她也是今天見面了才得知,發小的母親對這位準女婿成見頗深,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才松口同意了這樁婚事,可每次一見到他,仍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怎么看都不順眼。
章雨婷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跟我媽沒關系,是他家里人作妖,以不出席婚禮作要挾,逼我們答應一些無理要求,我們商量了一下,干脆不辦婚禮了,免得麻煩。”
周明鵲還想細問,余光卻瞥見張鬼谷背著手下天橋的背影,她連忙起身,招呼服務員過來結賬。
她一邊匆匆付錢,一邊回頭對好友催促道:“你快些,等會兒順便讓大師給你也算一算。”
章雨婷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她未婚夫的爸爸就是干這行的,里面的門道和套路她再清楚不過了,她并不信這些,權當陪好友湊個熱鬧。
等周明鵲拖著好友匆匆趕到天橋上時,大師卦攤前的板凳已經被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女人占據了。
女人身形臃腫,背微微佝僂著,臉上刻滿了長期辛勞的溝壑,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仿佛一股熊熊火焰在燃燒。
隔得老遠,她都能聽見那個女人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說著,她動作笨拙而急切地從凳子上站起身,就要給元滿月跪下。
周明鵲精神一振,拉著好友往前快走幾步,就看見大師平靜溫和的聲音:“你起來說話。”
她的聲音很輕,卻十分有震懾力,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在元滿月的堅持下,慢慢坐回了板凳上。
元滿月瞥見周明鵲領著個年輕姑娘在不遠處踟躕,她朝二人微微頷首,示意她們稍候,這才收回目光,將語氣放得更柔:“別急,慢慢說。”
魏娟雙手攥緊衣角,斷斷續續地抽泣道:“大師,多虧了你……那天晚上我一見到我女兒,就覺得她情緒不對勁,我多問了幾句,她突然就沖著我大哭起來,我從沒見過她這樣……”
她當時心中一個“咯噔”,想起兩位大師的叮囑,立刻向老師請了一天假,把女兒帶回了家。
只請了一天假而已,女兒卻執意將行李箱帶回了家,饒是粗心如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