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咧開的大嘴僵住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小子，居然把先手權又推了回來？

一個從沒摸過兵器的鄉下泥腿子，在他這個百戰老兵面前，裝什么大頭蒜？

“好！”

李虎怒極反笑，也不再廢話。

“姑爺小心了！”

他爆喝一聲，雙腳猛然一踏。

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竟被他踩出兩道淺淺的蛛網裂紋。

他整個人像一頭被激怒的蠻熊，提著那柄開山斧，朝著岳笠直沖而來。

八十斤的板斧在他手中，劃出一道沉悶的弧線，帶著千鈞之勢，當頭就劈。

人未到，那股凌厲的勁風已經刮得人臉頰生疼。

周圍的丫鬟下人們發出一片驚呼，有膽小的已經捂住了眼睛。

紅拂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李靖依舊面色平靜，只是端著茶杯的手，停頓了一下。

李貞英的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愈發明顯。

她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場景。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夫，會被李虎一斧子劈飛，像個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然而，場中的岳笠，沒動。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長槍的槍尾輕輕點在地上，身體微微前傾。

在所有人看來，他像是被李虎的氣勢嚇傻了。

“哼。”

李貞英發出一聲極輕的冷哼，干脆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丟人。

太丟人了。

李靖也微微搖頭，心中泛起一絲失望。

有膽氣是好，可若是認不清自己，那便是愚蠢。

斧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在岳笠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柄開山斧即將觸及岳笠額頭的剎那。

岳笠動了。

他既沒有后退，也沒有格擋。

只是簡簡單單地，向左側橫移了一小步。

就那么一小步，仿佛閑庭信步一般寫意。

轟！

開山斧重重地劈在岳笠剛才站立的位置，火星四濺，一塊堅硬的青石板應聲碎裂成數塊，碎石崩飛。

李虎一個踉蹌，差點因為用力過猛而摔倒。

整個演武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動作都定格了。

剛剛轉過頭的李貞英，聽到身后的巨響，下意識地回頭。

她看到了。

岳笠依舊站在那里，青衫的一角甚至沒有揚起。

而他身側半步之外，是李虎勢在必得的一擊留下的猙獰痕跡。

躲躲開了？

怎么可能！

李虎的攻擊，大開大合，勢大力沉，正面硬撼都難，更別說如此近的距離下閃避。

李靖端著茶杯的手，放了下來。

紅拂女那冰霜般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們看得很清楚，那不是僥幸。

那一步，時機、距離、速度，都妙到毫巔。

多一分，顯得狼狽。

少一分，腦袋開花。

“你！”

李虎穩住身形，一張刀疤臉漲成了豬肝色。

當著國公爺和夫人的面，被一個贅婿如此戲耍，他的臉往哪擱？

“找死！”

李虎雙目赤紅，怒火徹底燒掉了他的理智。

他不給岳笠任何喘息之機，擰腰回旋，手中的開山斧借助旋轉之力，化作一道銀色的死亡匹練，橫掃而出，直取岳笠胸口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