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發市場里，像一口巨大的蒸籠，悶得傅星落幾乎要當場昏厥。

燈光昏暗刺眼，空氣里混雜著汗臭和劣質塑料的怪味，熏得她陣陣反胃。她死死提著自己的裙擺，生怕那價值不菲的布料沾上一點臟污。

“磨蹭什么？跟緊了！”

宋小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她像條滑不溜丟的泥鰍，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鉆來鉆去，眨眼就甩開傅星落好幾米。

傅星落只能咬牙跟上，眼睜睜看著宋小暖在一個賣發卡的檔口前停下。

“老板，這一板發夾怎么拿貨？”宋小暖隨手拿起一板花里胡哨的發卡，那塑料感，隔著八百米都透著一股廉價。

檔口里，一個涂著血盆大口的女人正磕著瓜子追劇，眼皮都懶得掀一下，聲音從鼻孔里哼出來：“兩塊錢一個，一板二十。”

“呵。”宋小暖嗤笑一聲，把發卡重重扔了回去，聲音不大，但充滿了挑釁，“老板，我是來進貨的，不是來當二百五的。你這模具用了不止三年了吧？看這毛邊，都能刮下一層皮了。五塊錢一板，我拿五十板。”

那女人終于舍得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一雙眼瞪得溜圓：“五塊？你窮瘋了？你怎么不去搶？十五！少一分你都別想拿走！”

“六塊。”

“十四！”

“七塊。”宋小暖不緊不慢，眼神卻像x光，把女人檔口里的存貨掃了一遍，“我看你這壓的貨不少。馬上就換季了，這死亡芭比粉的顏色，再賣不掉，你留著過年糊墻嗎？”

句句戳心！

傅星落在一旁徹底看傻了。

就為了一兩塊錢，至于吵成這樣嗎？她以前買東西，什么時候看過價簽？全憑本小姐樂不樂意！

唇槍舌劍，刀光劍影。

最后，那板發夾，八塊錢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