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老板,是不是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宋小暖湊過去,腦袋一歪,滿臉都寫著“快夸我快夸我”的求表揚表情。
傅聿深咽下蝦肉,沒理會她的貧嘴,只是默默地、動作卻快了幾分地拿起了第二只。
行動,就是最好的回答。
看到連叔叔都加入了“戰場”,三個孩子那根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斷裂。
“叔叔!這個粉絲最好吃!酸酸辣辣的,吸滿了湯汁!”傅星落徹底放飛自我,獻寶似的把那盆螺螄粉往叔叔面前推了推。
“還有這個炸蛋!外面脆脆的,里面軟軟的!”傅云舟也奶聲奶氣地跟著喊,小手指著碗里那個金黃色的圓餅。
一時間,廚房里那種屬于豪門的、冰冷疏離的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嗦粉聲、剝蝦殼的“咔嚓”聲,和偶爾被辣到發出的“嘶哈”聲。
宋小暖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在高腳椅上,看著眼前這奇特的一家子。
那個在外界被稱為“活閻王”、不近人情的男人,此刻嘴角沾著不雅的紅油,額頭滲出細密的薄汗,一絲不茍的領帶也被他自己扯松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屬于上位者的神性被打碎,終于沾染上了一點凡人的煙火氣。
這才對嘛,這才像個家。
半個小時后。
桌上兩盆“硬菜”,連最后一滴湯汁都被傅聿深用勺子刮得干干凈凈。
他摘下手套,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那張總是緊繃如弓弦的臉上,難得地流露出一絲饜足后的放松。
宋小暖立刻抓住時機,把早就準備好的收款二維碼遞了過去,像個精明的包租婆。
“老板,承惠。您一共吃了十二只蝦,一份頂配炸蛋,還嗦了三口粉。零頭給您抹了,一共一百八。要不您給個兩百,湊個整?”
傅聿深看著她:“抹零是這么抹的?”
“反向抹零也是抹零嘛,圖個吉利。”宋小暖理直氣壯,毫無心虛。
傅聿深被她這套歪理逗得嗤笑一聲,倒也沒計較,拿出手機掃了碼。
“滴——支付寶到賬,兩萬元。”
清脆的電子提示音響起,宋小暖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老板,您手抖了?不小心多輸了兩個零?”
“預付款。”傅聿深站起身,重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恢復了那副商業帝王的模樣,“明天的早飯,我要看到那個臭面。”
“那是螺螄粉!”宋小暖大聲糾正,捍衛著美食的尊嚴。
傅聿深沒理她,徑直轉身,準備上樓。
“等等!”宋小暖突然叫住了他。
她從高腳椅上跳下來,三兩步沖到傅聿深面前。
男人停下腳步,垂下眼簾看她。巨大的身高差讓他看起來更具壓迫感,宋小暖必須完全仰起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下一秒,她伸出手,手里不知何時捏了一張干凈的紙巾。
在傅聿深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女孩猛地踮起腳尖,那張柔軟的紙巾,就這么輕柔地、快速地擦過了他的嘴角。
傅聿深的身體,在那個瞬間僵住了。
他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股淡淡的、好聞的食物香氣,以及紙巾擦過皮膚時,那微不足道的觸感。
從沒有人敢這么靠近他,更別說,是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宋小暖一擊即中,擦掉了他嘴角那一抹沒能擦干凈的紅油,然后迅速退后一步,站穩腳跟。
她笑得像一只得逞后搖著尾巴的小狐貍,將那團臟紙巾揉成一團,手臂一揚,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投進了遠處的垃圾桶。
“老板,嘴沒擦干凈,影響您霸總的偉岸形象。”她雙手背在身后,微微歪著頭,那雙清澈的杏眼里,閃爍著不加掩飾的狡黠與試探。
“既然您連我的蝦都吃了,”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那咱們現在,就算是坐在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宋小暖的下巴微微抬起,直視著這個掌控著她去留的男人,一字一頓地問道:“所以,在這個家里,關于吃飯這件生死攸關的大事,以后是聽您的,還是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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