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川冷笑:“筱冢義男急需一場勝利來立威。我們擺出重兵守衛榆社的姿態,他一定會命令部隊全力爭奪。我估計,不止平遙,遼縣的鬼子也可能出動,只是會慢一步。所以,我們動作一定要快,必須在遼縣鬼子趕到之前,先吃掉平遙這一路,”
他頓了頓,問道:“老羅那邊怎么樣了?”
蕭參謀長答道:“政委已經動員了根據地所有地方武裝和民兵,在遼縣至榆社的路上層層設阻,節節抗擊,遲滯遼縣鬼子的行軍速度。同時發動群眾,堅壁清野,讓鬼子找不到一粒糧食,喝不到一口干凈水。”
“好,有老羅坐鎮后方,我們就能放心在前線打仗。”張百川深吸氣:“現在,就看許達那邊,能不能扛住第一波了。”
第二天拂曉,平遙方向的鬼子獨立混成第四旅團下屬的竹內聯隊,配屬一個炮兵中隊,浩浩蕩蕩地開了過來。聯隊長竹內康健騎在馬上,用望遠鏡觀察著寂靜的榆社城墻,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八路軍,果然舍不得放棄這座縣城。”他對身邊的副官說道,“命令炮兵,進行半小時火力準備,然后第一步兵大隊,發起試探性進攻,讓這些土八路嘗嘗皇軍炮火的厲害,”
“嗨,”
片刻之后,鬼子的山炮和迫擊炮開始轟鳴,炮彈砸向榆社東城城墻和城外的預設陣地。
城內,教一旅旅部。許達蹲在指揮部掩體里,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面無表情:“告訴鐘偉,讓前沿部隊隱蔽好,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槍,把鬼子放近了打,”
炮火準備結束后,一個中隊的鬼子,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貓著腰,呈散兵線小心翼翼地向城墻逼近。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五十米……城墻和廢墟間依舊一片死寂,只有鬼子皮靴踩踏瓦礫的聲音。
帶隊的鬼子中隊長心里有些發毛,這種寂靜比猛烈的抵抗更讓人不安。他揮舞著軍刀,嘶吼著:“殺給給,”
就在鬼子進入百米范圍內,眼看就要沖到城墻缺口時,寂靜被瞬間打破,
“打,”隨著一聲怒吼,從城墻垛口、從殘破的房屋窗口、從臨時構筑的街壘后面,猛然噴射出無數條火舌,
重機槍和輕機槍共同發射,步槍精準的點射聲,手榴彈密集的爆炸聲,驟然響成一片,
沖在最前面的鬼子齊刷刷倒下一片,
“八嘎,有埋伏,”鬼子中隊長驚恐地大叫,但下一秒,一發不知從哪個角落射來的子彈,精準地鉆進了他的額頭。
第一次試探性進攻,丟下幾十具尸體,狼狽地退了回去。
竹內聯隊長在望遠鏡里看到這一幕,臉色陰沉:“看來八路軍是打算死守了。命令炮兵,繼續轟擊,第二步兵大隊,準備強攻東門,”
更猛烈的炮火再次覆蓋了東城區域。這一次,鬼子投入了整整一個大隊的兵力,在密集火力掩護下,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
戰斗瞬間進入了白熱化。東門陣地,719團團長鐘偉抱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對著涌上來的鬼子瘋狂掃射。
“狗日的小鬼子,來吧,老子請你們吃花生米,”他一邊打一邊怒吼。
戰士們依托著殘垣斷壁,與鬼子展開了殊死搏斗。手榴彈往外扔,白刃戰在城墻缺口處反復上演。
“報告旅長,719團一營傷亡過半,營長犧牲,”
“報告,東門左側街壘被鬼子炮火摧毀,二連正在組織反擊,”
壞消息不斷傳到許達的旅部。許達對著電話吼道:“告訴鐘偉,沒有退路,就算打到最后一個人,也得給我守住東門,預備隊,給我頂上去,”
慘烈的攻防戰從清晨持續到中午,竹內聯隊連續發動了五次大規模沖鋒,均被教一旅頑強擊退,城墻內外鋪滿了雙方士兵的尸體。
竹內康健氣得暴跳如雷,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精銳聯隊,竟然拿不下一個由“土八路”守衛的殘破縣城。
“請求旅團炮兵支援,把所有的炮彈都給我打出去,下午,我要一舉拿下榆社,”他對著電話咆哮。
而在城外大虎嶺的密林中,張百川舉著望遠鏡,清晰地觀察著榆社方向的濃煙和隱約傳來的激烈槍炮聲。
“許達他們打得很苦啊。”蕭參謀長語氣沉重。
張百川放下望遠鏡:“鬼子已經急了。他們的炮兵位置也基本暴露了。告訴炮兵旅老周,給我盯死了鬼子的炮兵陣地,總攻時,第一時間敲掉它,”
他看了看腕表:“命令各部,做好戰斗準備。等鬼子下午這波最猛烈的進攻被打退,就是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他轉頭望向平遙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竹內聯隊你的死期,到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