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六今年十五歲,家住青州太平縣朱家村。從他記事起,他的父親便是青州豪族的王家的佃戶,每年的收成都要交給王家七成。他有兩個哥哥,壹個叫朱壹二,壹個叫朱三四,他們都在給王家放牛,而他在九歲的時候也不得和哥哥們壹樣去,為的是只是每天壹個黑饅頭。朱五六不喜歡黑饅頭,因為這種饅頭是麥糠混著發霉的麥子蒸出來的,難以下咽。可是他又不能不吃,家里剩下的三成糧食根本不夠他們壹家七口人吃,因為還有個妹妹。幾戶每天朱五六都是餓著的,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爹娘才會舍得賣掉家中麥子換來幾斤白面蒸面餅和饅頭。在他的記憶中,這都是他最快樂的時刻。不過,今年和往年不太壹樣了,原本租種王家耕地的父親忽然把三兄弟全部叫回家,壹家七口人全部去村外河溝的兩側開墾荒地。按照爹娘的說法,齊王殿下頒布了屯田令,誰家屯田,田畝從今以后就是誰家的,世代繼承。后來,村里的里正又到了他家,讓他們家加入生產隊。他記得爹娘都高興壞了,因為他家開墾出的耕地附近相親都被劃成了壹個生產隊,而且從縣里很快來了耕牛,耕具分配到各個生產隊。開春之后,村里的人便能夠壹起耕種田地,而將來三年的時間官府不會征收任何賦稅。按照屯田法,他可以耕種的田畝數是三十畝,可是他壹個人忙不過來。不過爹娘說等今年的收成賣了,就給他準備聘禮找個媳婦,這樣就能壹起種田了,想到這朱五六有些臉紅,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呢?他正在田間望著旋轉的扭力翻車,這時候他的二哥朱三四跑了過來,對他說道:“五六,青州城來了殿下的報童,里正讓村里所有人都到村子東頭的打谷場。”“啥是報童?”朱五六疑惑道。“妳管啥是報童,回去就是了。”朱三四拉著朱五六就去了打谷場,這時候全村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在打谷場中間壹個老丈正拿著壹張布告壹樣的東西,朱家村的里正,德高望盛的朱子友正站在老丈的身后,十分小心地陪著。此人正是第壹次下鄉的范增,他拿著報紙,問朱子友:“村里的人都到齊了嗎?”“這朱五六也來了,到齊了。”朱子友說道。范增點了點頭,大渝國無論是州縣村,百姓聚集在壹起,村子被壹道土圍墻圍起來,這是為了防止豺狼虎豹,也正是因此如此,百姓都在壹起,也容易召集。他這時說道:“首先老朽說壹下什么叫報童……”接著范增把報紙這個概念普及了出去,這是齊王交代的任務之壹,普及報紙,并且讓報紙成為官方的權威信息。壹番解釋過后,百姓們了解的差不多了,這時范增開始念了起來,內容自然是報紙上的內容。這是大渝國第壹版報紙,上面寫的是青州進來發生的重要事情。其中第壹條是明確屯田令中每個人分的田畝數,防止豪族好吃多占。第二條是征兵的信息,鼓勵青壯年參軍,并且明確參軍可以額外得到田畝數,每月可領薪俸若干,年底府衙還會對參軍的人家補貼糧食和肉食。第三條是恢復馬政,鼓勵畜牧,第四條鼓勵商業貿易,手工業,糾正商人,工匠地位低下的境況,外來游民可入城做工,滿三年可得當地戶籍,享受封地壹切之便利。因為報紙版面有限,政策暫時就這幾樣,剩下的則是封地的幾個大案,壹個是滄州事件,壹個是登州事件。“呸,這個王家和秦家真不是東西。”報紙念完,壹個百姓罵道。“可不是,尤其是這個王家,竟然為了私利,殺害壹家七十二口,真是該挨千刀。”又有人說道。“這當地豪族本來就是禍害,我們累死累活,每年的收成要交給他們七成,他們又霸占了我們多少土地。”“……”前面念到新出政策的時候,百姓無不歡呼雀躍,但是涉及當地豪族,百姓們壹個個恨得咬牙切齒。范增在仔細觀察著百姓們的反應,晚上回去之后,他還需要把具體情況上報到齊王府。朱五六也在聽,尤其說道魯校尉揮刀斬滄州二害,青州軍拿下登州刺史,這讓他無不熱血沸騰,他隱隱感覺到,這個齊王殿下是向著百姓的。“齊王殿下心系百姓,乃是難得壹見的賢王,諸多政策無壹不是為百姓著想,大家要感念齊王的良政才是。”范增說道。他不僅是念報紙這么簡單,還要樹立齊王,官府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讓百姓能夠相信他和官府。范增的話說出,百姓們竊竊私語起來,很多人都暗自點頭,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分得清好歹。只是他們還缺乏有秩序的引導,而現在蕭銘借著報紙之名,行宣傳之實就是為了將來振臂壹呼,百姓能夠站在他的壹邊。不過這點并不容易,因為當地豪族根深蒂固,范增從百姓身上還是看見了談及豪族時候,他們眼中的畏懼。發泄過心中的憤懣,他們還是屈服在豪族的陰影下。范增暗暗記下百姓們的反應,將報紙交給了朱子友,他還有下壹個村子要去,略微歇息便又走了。報紙對百姓來說是壹個十分新鮮的東西,范增離去,百姓們也散了,不過他們路上還是興奮地說著報紙上的新聞。里正朱子友望著離去的村民,神色漸漸陰沈下來。他瞥了眼報紙,說道:“這事得讓員外知道,這報紙可把王家糟蹋的不輕。”在朱子文思考的時候,蕭銘正在思考現階段的對手的問題。通過最近幾個縣反應回來的情況,他發現自己在誰是真正對手這個問題上忽略了壹個要點,那就是附庸于當地豪族的村望,他們雖然不屬于豪族,大族,但是卻依附豪族得到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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