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漸退,1960年的春風裹挾著細微的沙塵吹進四九城。雖然寒意猶存,但枯枝上悄然萌發的點點新綠,昭示著季節更迭的力量。街道上,“除四害,講衛生,移風易俗,改造國家”的標語愈發醒目,一場轟轟烈烈的“愛國衛生運動”正自上而下,深入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為了這事,這天傍晚,三位管事大爺——易中海、劉海中和閆埠貴,再次組織起全院大會。
吃完晚飯各家各戶陸續有人推門而出,匯聚到中院。男人們大多抄著手,女人們裹著頭巾,孩子們則好奇地探頭探腦。氣氛與年節時的壓抑不同,多了幾分被組織起來的嚴肅,卻也難掩各家的疲憊。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站在人群前,臉上帶著慣有的沉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街坊鄰居們!響應上級號召,搞好‘愛國衛生運動’,建設文明衛生新城市,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街道辦要求我們各個大院,要徹底清掃,不留死角!從下周開始,咱們院實行輪值清掃制度!每天一戶,負責打掃全院公共區域,包括前院、中院、后院的地面,疏通排水溝,清除雜物,確保咱們院干干凈凈,不給‘四害’留藏身之地!”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尤其在賈家、閆家等幾戶臉上停留片刻,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加語重心長:“這開春了,萬物復蘇,本是好事。可眼下這光景,大家也都知道,糧食還是緊。咱們一個院住了幾十年,低頭不見抬頭見,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該相互幫襯著,共渡難關!特別是院里幾戶人口多、負擔重的,像賈家、老王家、還有后院李奶奶家,日子過得艱難。咱們不能眼看著鄰居餓肚子!”
他提高了聲調,帶著一種動員的力量:“我提議,咱們發揚一下互助精神!院里條件相對好點的,比如柱子中午吃飯不用錢票,家里兩口人都有定量、大茂在大院孤身一人去放電影不時還能帶點東西回來、林家林墨和林家嫂子都是雙職工,林賢在中專還有不提可以拿、二大爺、還有我們家都有定量而且工資也都還可以,看看能不能勻出一點富余的糧食,幫幫這些困難的鄰居!多少是個心意,關鍵是一份情誼!大家伙兒看怎么樣?我作為一大爺做個表率,我每個月拿十五斤棒子面幫助賈家”
劉海中挺著肚子,眾目睽睽之下,易中海都表態了,他這個“二大爺”要是縮了,面子往哪擱?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領導派頭:“嗯!這個……互助精神嘛,是應該的!我們家……也出每月出十五斤棒子面!”
話音一落,院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被點名的幾家反應各異。
傻柱撓了撓頭,他本性不壞,看著秦淮茹憔悴的樣子也于心不忍,但自家定量也不寬裕,食堂的油水今年也縮水得厲害,一時沒吭聲。
許大茂眼珠滴溜溜轉,他可不想當冤大頭,立刻叫苦,聲音拔得老高,像是故意說給所有人聽:“一大爺!您這話說的!我們家日子也不好過啊!我這點工資,自己都不夠嚼裹的,哪還有富余啊?這運動精神我們堅決支持,可糧食……真沒有!您看看我這身板,都餓瘦了!”
他說著還夸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傻柱本來還在猶豫,一聽許大茂這哭窮賣慘的腔調,尤其是那句“餓瘦了”他立刻嗤笑一聲,聲音洪亮地懟回去:“許大茂!你少在這兒裝孫子!誰不知道你放電影跑鄉下,公社大隊哪次不給你塞點土特產?花生、紅薯、豆子,沒少往家劃拉吧?還餓瘦了?我看你是油水太足,褲腰帶都系不上了!裝什么大尾巴狼?你要真沒有,把你那自行車轱轆卸下來換糧食啊?放映隊的補貼都讓你克扣進自己腰包了吧?”
“傻柱!你放屁!”許大茂被戳中痛處,臉漲得通紅,“你血口噴人!我那是正常工作關系!你一個臭廚子懂什么?我看是你食堂油水足,天天往家偷摸帶飯盒養膘了吧?這會兒倒裝起好人來了?”
“孫子!你說誰偷呢?信不信我抽你丫的!”傻柱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眼看兩人就要掐起來。
“行了!都給我閉嘴!”易中海一聲斷喝,臉色鐵青,“柱子!大茂!像什么樣子!這是在商量正事!不是讓你們倆掐架的地方!”他狠狠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倆,平時就掐,這緊要關頭還鬧?有點覺悟沒有?柱子,你是食堂大師傅,覺悟要高一點!大茂,你是放映員,思想要進步!我看這樣,你們倆都表個態,能出多少?”
傻柱被易中海一吼,又看到眾人目光,尤其是秦淮茹那帶著淚光的眼睛望過來,氣哼哼地甩開許大茂,甕聲甕氣地說:“行!一大爺,我出……十斤棒子面!”他咬了咬牙,這對他和雨水來說也不是小數。
許大茂看傻柱認了,易中海又盯著他,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賴,只得悻悻地說:“那……那我也出十斤!不過說清楚啊,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易中海看這幾家都表了態,點點頭:“好!柱子、大茂、老劉,你們三位覺悟高。”。閆埠貴則立刻把目光投向還沒表態的林墨,心里飛快算計著林家雙職工的收入和林墨當上“副主任”后的福利,覺得林家是最大“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