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夜色還未完全褪去,凌晨的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吹過走廊,讓人頭腦清醒。
漫長的守候仿佛沒有盡頭,阿虎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手指不停抓撓著發皺的頭皮,眼睛死死盯著那盞始終亮著的紅色警示燈。
整整一夜,燈光未曾熄滅。
蘇景添同樣沉默地坐著,眉頭緊鎖。
兩人誰也沒說話,心卻都懸在半空。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匆匆從通道盡頭走來。
那人膚色偏深,身形瘦高,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夾克,腳步急促卻不慌亂。
“添哥,虎哥。”
他低聲打了個招呼,聲音里透著疲憊和焦急。
蘇景添和阿虎只是抬了下手,沒多回應。
來人站在原地來回走動,鞋底摩擦地面發出輕微的響聲。
“你別來回轉了,看得我心煩。”阿虎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有些沖。
蘇景添輕輕拉了他一把,低聲道:“算了。”他知道眼下誰都坐不住,何必為這點小事鬧得不痛快。
“要不你先回去歇會兒吧,這邊有我們頂著,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兄弟們。”
那人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深深鞠了一躬,抬頭時眼神堅定:“添哥,我不能走。
里面那兩位,對我意義不一樣。
我要親眼等結果。”
蘇景添微微一怔。
他知道天養生在里面搶救,可另一個傷者他并不認識,更從未聽生哥提起過這號人物。
他目光微凝,正想開口,對方已主動解釋:
“我叫王志成,跟我大哥一塊兒跟著生哥做事的。”
蘇景添挑了挑眉,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我大哥叫飛龍,我們在港島那會兒就投靠了生哥。
當年我命懸一線,是龍哥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我的命是他給的;而生哥又是龍哥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們也算是生哥的人。
他說往東,我們絕不往西。”
他語速很快,像是怕被趕走似的繼續道:“當初我們什么都沒有,現在能站在這兒,全是生哥給的機會。
他們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找齙牙駒算賬!”
蘇景添聽完,緩緩點頭。
眼下洪興最缺的就是這種真心實意、肯豁出性命的人。
飛龍的名字他聽過,早年還看過講他事跡的片子,雖未謀面,但傳聞中是個講義氣、有腦子的人物。
如今聽說他和王志成都是天養生手下,心里頓時多了幾分踏實。
一個敢拼又有謀略的人,放在誰身邊都不是擺設。
更何況他對天養生心懷感恩,斷不會輕易背叛。
至于王志成本人,既然能跟飛龍共事多年,應該也靠得住。
不過世事難料,電影里的故事終究不是現實。
這里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早已與過往所知大相徑庭。
這些紛雜的念頭,蘇景添也沒再多想——以天養生的手段,若連這點人事都擺不平,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行,你就留下吧。”
王志成松了口氣,這才在兩人身旁坐下,從懷里掏出一包煙,遞了過去。
三人點燃煙卷,煙霧繚繞中,疲憊寫滿了臉。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上午十點,三人的身體早已僵硬不堪。
就在此時,急救室上方那盞紅燈忽然熄滅。
三人同時站起身,心跳幾乎同步。
緊接著,一名醫生推門而出,臉上滿是倦意,卻勉強擠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