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嘶啞卻灌注了全部修為的怒吼，從主殿的廢墟后炸響。

那是一位渾身浴血、左臂不自然彎曲的長老！

他手中的拂塵早已禿了大半，卻依舊高高舉起，如同絕境中不倒的旗幟。

這聲不屈的怒吼，撕破了令人窒息的絕望。

殘垣斷壁間，一道道身影猛地抬起頭顱。

他們有的剛從碎石下掙扎而出，滿臉血污。

有的倚著斷劍，劇烈喘息。

有的眼中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但此刻，所有眼神都被同一種東西點燃———

那是玉石俱焚的決絕，是對家園被毀、同門罹難的滔天憤怒！

“護佑宗門，死戰不退！”

“為長老報仇！為師兄師姐報仇！”

零星的怒吼，迅速匯聚成潮。

還能動的弟子們，瘋狂催動體內殘存的、甚至已然紊亂的靈力。

他們不顧經脈撕裂的劇痛，向著長老聲音的方向踉蹌奔去。

踏過同門的遺體，踩過燃燒的經卷，目光死死鎖定空中那些肆虐的黑影。

修為較高的內門弟子，第一時間組成了殘缺的劍陣。

盡管人數不足全盛時的三成……劍光稀疏，卻依舊帶著慘烈的殺氣，悍然迎向一名俯沖下來的敵方武者。

劍光與兇悍的長刀碰撞，炸開一團團刺目的光暈。

不斷有弟子口噴鮮血從半空中墜落，但立刻又有后來者紅著眼補上位置。

用身體。

用斷劍。

死死纏住敵人。

丹房的火海中，一名年輕弟子滿臉瘋狂。

他舉起懷中所有未能帶走的爆裂丹藥，不要錢般砸向試圖闖入后山的敵人。

劇烈的baozha連同殘存的丹爐一起掀飛，火光沖天，卻也暫時阻住了去路。

藏經閣旁，一位書生打扮的弟子，雙手十指已被靈紙的反噬之力割得鮮血淋漓。

他卻仍顫抖著、以最快的速度在殘存的斷墻上刻畫著攻擊異文，每完成一筆，便有一道銳利的金光射向天際。

更有些弟子，已然放棄了防御，完全是一命換一傷的打法。

一名少年抱著一名敵方武者的腿，任由對方的骨刃刺穿自己的肩胛，卻對身后的同袍嘶吼：

“快！殺了他！”

話音未落，已被一道罡風撕碎。

混亂！

慘烈！

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秩序——那是以生命和意志強行支撐起的反抗秩序。

長老燃燒了本命元氣，干瘦的身軀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威能，暫時擋住了對方很強的一人。

每一次碰撞都讓他噴出一口鮮血，卻兀自死戰不退，口中反復吼著：

“孩子們，走！活下去！為宗門留下種子——”

然而，無人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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