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崢嶸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神色不明地緊緊盯著他。
似乎在審視他這番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厲澤謙強撐著不敢露怯。
半晌,厲崢嶸才開口:“既然沒有,那就最好。那個女人,心術不正,當年和閆權勾結,害得你栽了那么大一個跟頭,差點就毀了你!我們厲家,絕容不下這樣的人。你最好記住這次的教訓,不要再跟這種女人有任何瓜葛,否則……”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完,但態度卻很明確。
厲澤謙忙點頭應承,“爺爺您放心!我明白!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和她有任何牽扯!我厲澤謙還沒那么賤骨頭!”
“你明白輕重就好。”
厲崢嶸擺了擺手,結束了這個話題,恢復了往常的語氣,“扶我起來吧,身上僵得很,去洗漱一下,等下你陪我一起去用早餐。”
“是,爺爺。”
厲澤謙暗暗松了口氣,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厲崢嶸。
……
傅璟驍在醫院反反復復燒了三天,體溫才終于穩定下來,雖然人還虛弱得厲害,但總算脫離了危險期,意識也清醒了不少。
傅家上上下下懸了幾天的心,這才稍稍落回實處。
沈建國和楊婉蓉為了緩和兩家的關系,幾乎每天都來醫院探望,看到傅璟驍情況好轉,他們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
這日,見傅璟驍精神稍好,楊婉蓉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他:
“璟驍啊,這次你可真是遭了大罪了。聽阿姨一句勸,以后可不能再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了!什么事都能商量著解決,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
沈建國也在一旁點頭,語氣帶著歉疚和無奈:“是啊,璟驍。這次……是嬌嬌做得太過分,太傷人了。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是,你也知道,她現在是特殊情況,記憶混亂,腦子里一團漿糊,根本記不清你們以前的事了。她現在說的話、做的事,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你……你別太往心里去,也別用以前的標準來要求她、怪她。等她哪天記憶恢復了,想起自己做的這些混賬事,肯定會后悔莫及,一定會來跟你鄭重道歉的。”
傅璟驍靠在床頭,聽著夫妻二人的話,臉上沒什么表情,低聲應道:“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明白的。我不會怪嬌嬌,我知道她身不由己。”
他嘴上這樣應承著,心中卻不由得深想。
不對勁。
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沈嬌嬌是失憶了,不錯。
但在她剛“失憶”醒來之初,雖然對他陌生、疏離,卻也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和客套。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尖銳、刻薄、甚至充滿了攻擊性?
她對他的厭惡和貶低,似乎并非源于單純的失憶。
更像是一種……刻意為之。
刻意地挑他的刺,刻意地說最傷人的話,刻意地要將他推得遠遠的,仿佛要徹底斬斷所有聯系,并且,一定要讓他感受到極致的痛苦才肯罷休。
一切的不對勁,似乎都是從厲澤謙出現以后開始的。
一個大膽到令他心驚肉跳的假設在他腦海中滋生
如果……嬌嬌根本就沒有失憶呢?
如果她的反常和絕情,所有的不可理喻,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呢?
而她表演的唯一觀眾,就是厲澤謙。
她故意對他惡語相向,故意表現出對厲澤謙的信任和依賴,甚至不惜將他的一片真心踩在腳下碾碎……
這一切,會不會都是為了取信于厲澤謙?
這個想法一旦冒頭,就如同野火燎原,再也無法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