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素及其麾下“附離”全軍覆沒的消息,迅速吹遍了磐石營的每一個角落,并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更廣闊的安西四鎮蔓延。
起初,是難以置信的驚愕。
“附離”的兇名,在安西邊軍中早已不是秘密。他們神出鬼沒,手段狠辣,專司獵殺唐軍斥候,是所有深入草原執行任務士卒的噩夢。
如今,這支令人聞風喪膽的王牌獵殺隊,竟在偷襲磐石營本部時,被李默校尉親自帶隊,以一場干凈利落的反殺,連鍋端掉?
甚至連頭領烏素,都被李校尉在萬軍叢中親手斬殺?
這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當烏素及其幾名主要頭目那經過處理、依舊帶著猙獰痕跡的首級,被高高懸掛在磐石營營門之上,任由風吹日曬,接受所有過往士卒目光的檢閱時,所有的懷疑都煙消云散,化作了巨大的震撼!
那不再是傳聞,是血淋淋的現實!
營門處,幾乎成了磐石營新的“圣地”。
每日都有大批輪休或無勤務的士卒,自發地聚集到營門附近。
他們并不喧嘩,只是默默地仰望著那排首級,眼神中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意、對強大敵人的征服感,以及一種難以喻的、與有榮焉的驕傲!
“看!那就是烏素!李校尉親手宰的!”
“還有旁邊那幾個,都是‘附離’的小頭目,手上沾滿了咱們弟兄的血!”
“呸!狗日的也有今天!”
“李校尉威武!‘烽燧’威武!磐石營威武!”
低沉的議論聲和壓抑的歡呼,在人群中傳遞。
每一個士兵的胸膛都挺得比以往更高,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仿佛那斬殺敵酋的榮耀,也分潤到了他們每一個人身上。
這種變化,不僅體現在士氣上,更體現在對李默個人的態度上。
以往,李默雖然憑借戰功和才能升任昭武校尉,統領一營兵馬,但軍中總有些基于其“罪臣之子”出身、年輕資淺或行事“乖張”而生的質疑和觀望,尤其在一些老成持重的軍官和原孫淼舊部中。
周正等人的彈劾,便是這種情緒的集中體現。
然而此刻,所有的質疑和觀望,都在烏素那排首級的無聲宣告下,徹底粉碎!
實力,是軍人世界唯一通用的語。
李默用一場無可挑剔的勝利,證明了他的膽魄、他的謀略、他身先士卒的擔當,以及他守護袍澤、捍衛大唐榮耀的決心!
現在,營中上下,無論新兵老兵,無論原本隸屬何人麾下,提到“李校尉”三個字,無不帶著發自內心的崇敬與信服。
那是一種近乎信仰般的情感。
士兵們愿意追隨他,不是因為軍令,而是因為相信,跟著這位短發校尉,就能打勝仗,就能活下來,就能贏得榮譽!
就連之前彈劾李默最力的軍需司副使周正,這幾日也深居簡出,告病不出營房,其麾下原本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也徹底偃旗息鼓。
大勢所趨,無人敢逆。
李默養傷的營房,也變得門庭若市。
每日前來探望、請示軍務的將領絡繹不絕。
程處默自不必說,幾乎是常駐于此,連帶著他麾下的騎兵,對李默的命令執行得也越發不打折扣。
其他各隊的隊正、旅帥,哪怕是之前與李默并無太多交集的,也都會借著匯報工作或探病的名義,前來露個面,表達敬意和親近之意。
甚至連重傷臥榻的王朗,在精神稍好時,也堅持讓親兵抬著他,來到李默營房。
“校尉,”
王朗的聲音虛弱,但眼神明亮,
“此戰之后,軍心可用!襲擾分隊之事,卑職雖暫不能行,但已遴選好接替人手,只待校尉一聲令下!”
李默看著這位忠心耿耿、險些為自己捐軀的老部下,心中-->>感動,溫安撫他好生養傷,襲擾之事自有安排。
這一日,李默感覺傷勢又好了些,在韓七的陪同下,緩步走向校場,想去看看新式弩機和馬具的試用情況。
他剛走出營房區域,踏入校場邊緣,不知是哪個眼尖的士兵首先發現了他。
“李校尉!”
一聲充滿激動和崇敬的呼喊,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剎那間,整個喧鬧的校場,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正在操練的士兵,無論是練習弓弩的、演練陣型的、還是進行體能訓練的,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