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五人在河道中拼命向下游狂奔。
肺葉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空氣吸入喉嚨如同刀割。
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一次從泥濘中拔起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但他們不敢停,甚至不敢稍微放慢速度。
身后,那山呼海嘯般的喧囂緊緊追趕著他們而來。
火把的光芒將那片天空都映成了詭異的橘紅色。
無數馬蹄踐踏大地的聲音,匯成沉悶而恐怖的雷鳴,震得河床都在微微顫抖。
突厥人的呼哨聲、吶喊聲、馬嘶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追魂曲。
“快!再快!”
李默的聲音在疾奔中破碎不堪,但他依舊在催促。
他知道,他們現在是在與死亡賽跑。
阿史那啜這個“誘餌”雖然成功吸引了絕大部分敵人的注意力,但并非所有。
總有頭腦清醒的指揮官,會立刻意識到還有幾只“老鼠”在趁亂逃竄。
并且,下游也并非坦途。
果然!
就在他們沿著河道拐過一個彎,暫時脫離了身后追兵的直接視線時。
“校尉!左前方!岸上!”
負責斷后警戒的韓七嘶聲喊道,聲音帶著絕望。
李默猛地抬頭。
只見左側河岸上方,約二十余騎突厥騎兵,正沿著河岸平行追擊!
他們顯然發現了在河道中狂奔的五個身影!
這些騎兵沒有立刻下河,而是在岸上張弓搭箭!
“咻咻咻——!”
一陣箭雨帶著凄厲的破空聲,潑灑下來!
“隱蔽!”
李默大吼一聲,猛地將身體撲向河道右側一處略微內凹的土壁。
其余四人也各自尋找掩體,或撲倒在水洼中,或緊貼河岸。
箭矢“奪奪奪”地釘入他們剛才所在位置的泥水中,濺起一片片渾濁。
有幾支甚至擦著他們的頭皮飛過,帶走幾縷發絲,驚險萬分!
“他娘的!跟他們拼了!”
趙甲紅著眼睛,端起弩箭就要還擊。
“別浪費箭矢!節省體力!跑!”
李默厲聲制止。
在岸上騎兵的居高臨下射擊下,他們在河道中還擊效率極低,只會拖延時間,一旦被纏住,后果不堪設想。
唯一的生路,就是跑!
利用河道的曲折,擺脫岸上騎兵的射擊視野!
“走!”
李默再次率先沖出,沿著河道,利用每一個拐角、每一處凸起的土丘作為掩護,拼命向前。
岸上的騎兵顯然不愿放棄,一邊沿著河岸追擊,一邊不斷尋找射擊角度,箭矢時不時地從頭頂掠過。
“這樣不行!校尉!他們如附骨之蛆!甩不掉!”
錢乙氣喘吁吁地喊道,他的手臂被一枚擦過的箭矢劃開了一道血口,鮮血淋漓。
李默大腦飛速運轉。
這樣直線逃亡,他們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遲早會被耗死或者被包抄。
必須想辦法阻滯岸上的追兵!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河道環境。
前方,河道變得略微狹窄,兩岸長滿了茂密的、一人多高的蘆葦叢。
機會!
“韓七,趙甲!給我爭取五息時間!”
李默低吼一聲,猛地停下腳步,迅速從腰間皮囊中掏出一小捆特制的、混合了硫磺和油脂的細繩,以及火折子。
韓七和趙甲毫不猶豫,轉身,端起弩箭,對準岸上若隱若現的騎兵身影,扣動了扳機!
“咻!咻!”
兩支弩箭精準地射向岸上,雖然因為角度和距離未能造成殺傷,但成功迫使那隊騎兵下意識地勒馬減速,尋找掩護。
就是現在!
李默閃電般將特制繩索的兩端,分別綁在河道兩側相對堅韌的蘆葦桿上,離地約一尺高,形成一個不易察覺的絆索。
然后,他迅速用火折子點燃了繩索中段浸泡過油脂的部分!
“嗤——”
火焰瞬間沿著繩索向兩端蔓延,在黑暗中劃出兩道詭異的火線!
“走!”
李默做完這一切,毫不戀戰,轉身繼續狂奔。
五息時間剛到!
岸上的突厥騎兵見下方弩箭停止,再次催馬追來。
沖在最前面的幾騎,完全沒注意到黑暗中那條低矮的、正在燃燒的死亡絆索!
“唏津津——!”
戰馬悲鳴!
馬蹄猛地被熾熱的繩索絆住!
高速奔跑的慣性讓戰馬瞬間失去平衡,慘叫著向前翻滾栽倒!
馬背上的騎兵被狠狠甩飛出去,重重砸在河岸堅硬的凍土上,筋斷骨折!
后續的騎兵收勢不及,接連撞上,頓時人仰馬翻,亂成一團!
那燃燒的繩索不僅絆倒了馬匹,更是引燃了干燥的蘆葦叢!
火借風勢,迅速-->>在河岸一側蔓延開來,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火墻,雖然無法完全阻隔追兵,卻成功地制造了巨大的混亂和短暫的阻滯!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