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戈壁染成一片瑰麗的金紅,龐大的輜重車隊在“烽燧”的護衛下,如同一支移動的堡壘,緩緩駛近磐石營的轅門。
車輪碾過沙石,發出沉悶而規律的轆轆聲,馱馬的響鼻聲,士兵們整齊的腳步聲,交織成一曲雄渾的凱歌。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這龐大的車隊本身,而是護衛在車隊兩側,那支煞氣未消、卻軍容整肅的“烽燧”隊伍。
他們甲胄上沾染的塵土與暗沉的血跡,兵刃上新鮮的磕碰卷刃痕跡,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經歷過的慘烈搏殺。
但他們的眼神銳利,脊梁挺直,行進間自有一股百戰余生的悍勇之氣。
更令人側目的是,在隊伍的后方,還跟著數十匹繳獲的戰馬,馬背上馱著捆扎好的、明顯不屬于唐軍制式的弓弩、箭囊和各類兵刃。
甚至還有幾匹馬上,馱著幾個沉甸甸的麻布口袋,里面似乎裝著繳獲的財物。
這景象,與尋常完成接應任務歸來的隊伍截然不同。
這分明是一支得勝凱旋,并且收獲頗豐的雄師!
轅門處的守衛早已發現了他們,立刻派人飛報旅帥府。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軍營。
“回來了!李隊正他們回來了!”
“我的天,看那架勢,是真打硬仗了!”
“繳獲了這么多東西?他們不是去接應輜重嗎?怎么像是去剿匪了?”
“孫副尉和王老栓‘病’了,李隊正卻帶著這么多戰利品回來……這……”
無數士兵和底層軍官涌到營寨邊緣,踮著腳,伸著脖子,好奇而敬畏地觀望著這支滿載而歸的隊伍。
那些關于孫淼、王老栓“突發惡疾”的流,與眼前“烽燧”凱旋的景象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讓許多人心中那個模糊的猜測,變得越來越清晰。
李默騎在戰馬上,位于隊伍的最前方,對周遭投來的各種目光視若無睹,臉色平靜如水。
他一邊指揮隊伍有序通過轅門,一邊對身旁的周奎校尉道:
“周校尉,輜重車隊就交由你部安置入庫了,按照清單交接即可。”
周奎看著李默,又看了看身后那支氣勢驚人的“烽燧”,由衷地抱拳道:
“李隊正放心,交割事宜周某定當辦妥。此番多虧貴部護衛周全,周某佩服!”
他這話是發自內心。
回程途中,并非一帆風順。
在穿越一片名為“流沙坡”的區域時,他們遭遇了一股真正的、規模不小的沙匪。
這股沙匪顯然盯上了這支龐大的車隊,以為有機可乘,呼嘯著從沙丘后沖出,試圖劫掠。
當時,輜重隊的護衛們不免有些緊張。
然而,還沒等周奎下達完整的防御指令,李默已然動了。
他甚至沒有多余的語,只是抬手做了幾個簡潔的手勢。
原本護衛在車隊兩翼的“烽燧”將士,瞬間如同被注入了靈魂的戰爭機器。
弓弩手迅速搶占側翼制高點,箭無虛發,精準地壓制住沙匪沖鋒的勢頭。
刀盾手與長槍手則如臂使指,組成堅固的移動陣線,主動迎擊,將試圖靠近車隊的沙匪分割、絞殺。
整個戰斗過程,快、準、狠!
“烽燧”展現出的戰術素養、協同作戰能力以及那種面對廝殺時的冷靜與兇悍,讓周奎及其麾下府兵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幾乎沒幫上什么忙,戰斗就在一刻鐘內結束了。
那股近百人的沙匪,丟下三十多具尸體和大量搶來的財物,狼狽逃竄-->>。
而“烽燧”,僅輕傷數人。
李默甚至沒有下令追擊,只是下令迅速打掃戰場,將沙匪遺棄的財物、馬匹、以及尚算完好的兵甲全部收繳。
用他的話說:“蚊子腿也是肉,拿回去,給弟兄們換點酒錢,或者充實軍械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