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將磐石營的校場染成一片暗金色,空氣中彌漫著塵土、汗水和一種大戰將至的緊繃感。
校場中央,黑壓壓地站著近百名被各營推薦而來的精銳士卒。
他們昂首挺胸,眼神中帶著自信與傲氣,能被選入聲名赫赫的“烽燧”,對他們而既是認可,也是機遇。
然而,站在他們面前的,并非預想中那位傳奇的李默校尉,而是旅帥張誠本人,以及肅立在他身側、面無表情的親兵隊長張煥。
李默,則穿著一身干凈的昭武校尉常服,靜靜地站在張誠另一側稍后的位置,目光平靜地掃視著臺下這些未來的“烽燧”成員。
他雖然被卸了實職,但作為“烽燧”的締造者和此次補充整編的“顧問”,張誠還是將他帶在了身邊。
張誠沒有過多廢話,聲若洪鐘:
“爾等皆是我磐石營百里挑一的銳士!今日匯聚于此,只為充實‘烽燧’!‘烽燧’之名,是用血與火鑄就!欲入此門,需經考核!主考,便由李校尉擔任!”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李默身上。
好奇、審視、不服、乃至一絲隱藏的嫉妒,各種情緒交織。
李默的名字如今在營中如雷貫耳,但真正見過他、了解他手段的人并不多。
李默上前一步,對著張誠微一躬身,然后轉向臺下眾人。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
“考核很簡單。第一項,負重三十斤,繞校場奔跑,至最后二十人止。”
沒有解釋,沒有理由。
命令一下,張煥便指揮親兵將準備好的沙袋分發給眾人。
雖然疑惑,但軍令如山,近百人背負沙袋,在校場上開始了奔跑。
起初,眾人還保持著整齊的隊形,但很快,差距便開始顯現。
李默的目光如同鷹隼,不僅僅關注速度,更觀察著每個人的呼吸節奏、步伐穩定性以及體力分配。
那些一味猛沖、很快后力不濟的,在他心中已被打上問號;而那些節奏穩定、目光沉靜的老兵油子,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圈,兩圈……
不斷有人掉隊,被親兵引導出列。
當場上只剩下最后二十人時,李默抬手叫停。
這二十人,個個渾身濕透,喘著粗氣,但眼神依舊銳利,身體依舊挺直。
“第二項。”
李默指向校場角落一堆散亂的、粗細長短不一的木桿和繩索,
“兩人一組,自由組合,在一炷香內,制作一副能抬動旁邊那塊石鎖的簡易擔架。”
這一項,考核的是臨機應變、動手能力與團隊協作。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迅速行動開來。
有人爭搶結實的木桿,有人試圖發號施令,有人則默默觀察,尋找合適的伙伴和材料。
李默默默觀察著,將那些有想法、懂配合、動手能力強的人暗自記下。
香燃盡,大部分小組都勉強做出了擔架,但堅固程度和實用性天差地別。
李默沒有評價,直接讓每組嘗試抬起石鎖。
結果,近半的擔架在抬起瞬間或行進幾步后便散架斷裂,引得一陣騷動和哄笑,只有七八副擔架成功將石鎖抬到了指定位置。
“第三項。”
李默的語氣依舊毫無波瀾,他拿起一根木炭,在校場邊緣一塊還算平整的土地上,快速畫出了一幅極其復雜、包含等高線、河流、樹林和道路的簡化地圖,并標注了a、b兩個點。
“一炷香時間,記憶此圖。然后,蒙上雙眼,由同伴引導,從a點走到b點。引導者只能用事先約定的簡單指令(如前、后、左、右、停),不得描述地形。”
這一下,所有人都感到了壓力。
記憶復雜地圖本就困難,還要在蒙眼狀態下依靠不熟悉的同伴的簡單指令行進,這考驗的是記憶力、空間想象力、信任與溝通能力。
香迅速燃燒,眾人死死盯著地圖,恨不得將每一道線條刻進腦子里。
時間到,親兵上前用黑布蒙上所有人的眼睛,現場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和不安的寂靜。
考核開始。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有人因為記憶模糊或指令不清,撞在一起;
有人因為不信任同伴的指引,遲疑不前;
也有人配合默契,雖然緩慢但堅定地向著目標移動。
李默和張煥在場邊默默行走,觀察著每一組的表現。
當最后一炷香熄滅,成功抵達b點的,僅有不足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