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酒店的套房內,窗外已是華燈初上。周陌一行人結束了在肯辛頓街長達數小時的“掃街”行動,返回了下榻之處。
簡單的晚餐由酒店服務生直接送至套房。周陌、伊莎貝爾以及林國棟和邁克爾·陳四人安靜地用餐。周陌吃得不多,心思似乎早已飄到了今天收獲的那些“寶貝”上。
“boss,”伊莎貝爾放下刀叉,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我需要去處理一下公司今天的日常郵件和電話留,有些可能需要您過目。”
“嗯,去吧。”周陌點點頭,“重要的事情拿進來給我,其他的你按流程處理就好。”
“好的。”伊莎貝爾起身,走向套房附帶的小書房,那里有電話和寫字臺。她今天穿著的那身便于行動的針織衫和長褲,此刻勾勒出她忙碌卻依舊迷人的背影。
周陌則起身,對林國棟和邁克爾道:“你們也輪流休息一下。國棟,先把今天買到的那幾件小東西拿進我臥室。”他指的是那幾件沒有選擇郵寄、而是隨身帶回的零星小件——紫檀木盒、那套徽墨、漢代灰陶罐以及波洛克和沃霍爾的畫。
“是,老板。”林國棟應道,將那個裝著珍貴小件物品的袋子小心地提進主臥。
周陌走進寬敞的主臥室,關上門。他將外套脫下掛好,挽起襯衫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他將袋子里的物品一件件取出,放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大床上。
首先拿起的是那個二十美元買來的紫檀木盒。他走到浴室,找來幾條干凈的白色軟巾和一小盆溫水。他浸濕軟巾一角,輕輕擰干,開始極其小心地擦拭木盒表面的積塵和污垢。
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無價之寶。隨著灰塵被一點點拭去,紫檀木那深沉內斂的紫黑色澤逐漸顯現出來,木質細膩光滑,紋理如云如霧。那精巧的銅活也露出了古雅的青銅色,雖然依舊帶著歲月的包漿,卻已能看出其不凡的工藝。盒蓋與盒身結合處的榫卯嚴絲合縫,歷經百年依舊穩固。周陌的手指細細撫過每一個角落,運用疲門傳承中對物體肌理的敏銳感知,感受著木質的變化和內部可能存在的微小空隙。
“這木質……這工藝……至少是清中期蘇作高手的手筆。”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僅這個盒子本身,其價值就已遠超二十美元,至少值數千美元。但他更在意的是盒子本身可能隱藏的奧秘。
初步清理完畢,他將變得煥然一新的紫檀木盒放在一旁,燈光下,它散發著幽深的光澤,古樸而神秘。
接著,他拿起那套四十美元買來的徽墨。他打開那個老紅木盒子,取出四塊墨錠。同樣用軟巾輕輕拂去表面的灰塵,那些金色的山水樓閣圖案漸漸清晰起來,雖然依舊古樸,卻透著一股文雅之氣。他拿起一塊,再次呵氣輕嗅,那醇正的松煙墨香更加明顯。
“果然是清中期的精品貢墨,說不定還是曹素功、胡開文這些老字號的早期精品。”周陌判斷著。這套墨的價值,在懂行的文人雅士或者收藏家眼中,輕易可達上萬美元。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件作為“添頭”而來的漢代灰陶罐上。他沒有用水清洗,對于這種高古陶器,保持其原有的土沁和風化痕跡更為重要。他只是用干燥的軟毛刷,極其小心地刷去表面的浮塵,露出其古樸原始的形態。那圓腹束頸的造型,那暗沉的灰褐色,那歷經兩千年歲月留下的細微痕跡,都散發著一種遙遠而厚重的歷史氣息。
“好東西……”周陌輕輕撫摸著冰涼的陶罐表面,“雖非重器,卻是真正的漢物。一飲一啄,皆有定數。”這件陶罐的價值,在于其歷史和文化內涵,市場價或許不如瓷器書畫那樣動輒天價,但數萬美元是絕對值的。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那兩幅畫——波洛克的《大教堂》和沃霍爾的夢露試色版畫。這兩件東西需要更專業的清潔和保養,他現在不具備條件。他只是仔細檢查了畫布的緊繃程度、顏料的穩定性,確認沒有急需處理的脫落或霉變問題。
“波洛克……沃霍爾……”周陌看著這兩幅如今還顯得“臟兮兮”的畫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用不了幾年,你們就會讓整個世界為之驚嘆了。”他小心地將兩幅畫重新用軟布包好,放在安全的位置。
做完這些初步的清理和檢查,時間已過去近兩個小時。周陌感到一絲精神上的疲憊,但更多的是滿足。這種親手將蒙塵珍寶重現世間的過程,本身就帶有一種獨特的成就感。
這時,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