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島倉庫仿佛一個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只有金屬碰撞聲和書頁翻動聲在空曠的空間中回響。周陌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周散落著德瑪吉五軸加工中心的零件,就像一副被拆解的機械拼圖。他的白襯衫早已沾滿油污,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三天來的持續研究讓他的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閃爍著發現真理時的狂熱光芒。
不對...這個傳動比設計有問題。他喃喃自語,抓起日文技術手冊快速翻閱,然后又拿起德文版本對照。機油在他的手指間留下黑色的紋路,但他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技術的世界里。
工作臺上攤開著十幾本不同語的技術手冊,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公式和草圖。有時他會突然跳起來,跑到另一臺設備前對比某個結構;有時又會長時間凝思不動,只有手指無意識地在空氣中比劃著復雜的運動軌跡。
原來如此!凌晨時分,他突然發出一聲低呼,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德國人在這里用了諧波傳動,真是精妙!
他快速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心得,筆尖幾乎要劃破紙張。這三天里,他靠著機關門傳承帶來的超強理解力,已經基本掌握了這些精密機械的核心技術。有時他甚至能憑直覺發現原廠設計中的不足,并提出改進方案。
周先生,專家們到了。馬總的聲音從倉庫門口傳來,帶著十二位穿著整齊中山裝的專家走進來。
這些來自國內的機械專家們好奇地打量著倉庫里的先進設備,臉上寫滿驚嘆。但當他們看到一個衣衫不整、滿手油污的年輕人正在拆解一臺精密機床時,都不由得露出震驚的表情。
一個五十多歲的專家立即驚呼:住手!你在干什么?知道這臺設備多珍貴嗎?
周陌緩緩抬頭,三天來的高強度研究讓他的眼神顯得銳利而駭人。那個專家被看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其他專家也都屏住了呼吸。
周先生?馬總這才認出這個竟是周陌,連忙上前,您怎么...怎么親自在拆設備?
周陌定了定神,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專家組。他的視線在每個專家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評估什么。
誰是領隊?技術最好的站出來。他的聲音因為三天來說話不多而有些沙啞,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上前一步,盡管年約七旬,但腰板挺直,眼神精明:我是機械工業部的雷總工,這些都是部里挑選的最好的專家。這位是張副院長,這位是...
不必介紹,周陌打斷他,隨手拿起一塊擦機布擦著手上的油污,跟我來。
他帶著專家組在倉庫里巡視,如數家珍地介紹每臺設備:這是瑞士斯來福臨的高精度磨床,定位精度0.001毫米,主軸采用靜壓軸承。那是日本馬扎克的五軸聯動加工中心,需要特別的后處理編程。
走到一臺美式機床前,他輕輕拍了拍機身:辛辛那提的臥式加工中心,剛性很好,但數控系統落后了。我已經改寫了部分控制代碼,效率提升了15%。
專家們面面相覷,有人露出懷疑的表情。周陌突然轉身,拋出一連串技術問題:數控系統的最小脈沖當量是多少?伺服電機如何消除反向間隙?滾珠絲杠的預緊力怎么計算?
大多數專家對答如流,顯示出扎實的理論基礎。但有兩個年長者和一個年輕人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劉總工尷尬地解釋:這位張副院長主要負責行政工作,那個小李是...是王部長的侄子,帶來學習學習的。
周陌的眼神瞬間轉冷:我這里不是干部培訓班,也不需要關系戶。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