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點了點頭,繼續道:“這或許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一種無意識的影響。
他的力量,充滿了‘生命’的氣息,但這種力量過于龐大而純粹了,甚至可能,還在不斷的侵蝕他作為人的部分。
我之前猜測,翁法羅斯可能曾有繁育星神的蹤跡,現在這一點可以被推翻了。
結合黑天鵝小姐所說的三種命途交匯,以及瓦爾特先生他們的推測,這位救世主的力量性質,更接近某種侵蝕性的絕對力量。
而銀河中,最契合這種描述的命途力量,就是毀滅。
這是生命本身的求生欲,處于絕境的時候才會爆發出來的力量。
或者說,那位救世主,就是某種正在朝著更高層次蛻變,但過程卻出了大問題的‘生命’。”
“生命,被扭曲了?”穹喃喃道,“所以他渾身冒光,像個小太陽?”
“很有可能,如果按照這一線索來推測的話,既然他是翁法羅斯的太陽,那么,恐怕,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與之對應的月亮,否則……”
丹恒的目光掃過穹,又看向三月七,最后落在自己空蕩蕩的肩膀上,那里原本應該有一個渾身雪白,又帶著些粉紫色熒光的小小身影。
丹恒的思緒猛的被牽引了過去,他立即伸手抓住穹的胳膊,因為他突然發現,被那位救世主影響到的人,恐怕不止穹一個。
他怎么能忘了塔爾呢?
明明在進入高溫浴池挑戰賽之前,他還記得要先把塔爾找到:“穹,塔爾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們究竟是什么時候失散的嗎?”
這句話像是一塊巨石砸入水中,讓穹瞬間從對自身異常的思考中驚醒:“塔爾?!對啊!塔爾呢?!”
他慌忙四處張望,卻完全想不起來,他和丹恒究竟是什么時候弄丟了列車組最小的新成員。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三月七含糊不清但努力組織語的聲音:“啊,你們,在說塔,塔爾嗎?我……我好像看到……”
她掙扎著從長夜的“魔爪”下抬起頭,臉頰上還帶著被觸須輕輕捏出來的紅印子。
“在蠹星的時候……咱上車前……畢,畢亞斯先生,好像,給了塔爾一個……琥珀吊墜?
亮晶晶的,跟,跟那個阿格萊雅小姐脖子上戴的……好像一模一樣!”
畢亞斯!琥珀吊墜!還有阿格萊雅提到的那些東西!
丹恒和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恍然。
丹恒立刻接話:“我之前就注意到了,阿格萊雅脖子上戴著的琥珀吊墜,和塔爾身上的那枚,無論是形狀還是散發的氣息,都極其相似,幾乎可以說是同源!”
線索在這一刻串聯了起來。
畢亞斯先生,繁育第二令使,那位與塔爾有著同樣血脈的存在,很可能以某種,他們肉眼不可見的形式存在于翁法羅斯。
而祂送給塔爾的琥珀吊墜,與阿格萊雅所佩戴的相同,這絕不僅僅是巧合。
穹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他記得之前阿格萊雅差點撞到他時,他似乎,順手……
他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因為他探入口袋里的指尖,觸碰到了一個微涼,帶著天然樹脂般溫潤質感的小物件。
他緩緩地將它掏了出來,頂著丹恒和三月七驚詫的眼神,向他們攤開了掌心。
一枚散發著柔和微光,內部封存著一只機械蜘蛛的琥珀吊墜,正靜靜地躺在他手中。
那形態,那氣息,與阿格萊雅頸間的那枚,和記憶中畢亞斯送給塔爾的那枚,別無二致。
穹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是什么時候……怎么就把這東西從阿格萊雅身上順過來了?!
這手欠的毛病難道還挑時機發作嗎?!
而且還是在那種他覺得自己不正常的狀態下?
“這……”穹看著手中的琥珀吊墜,又抬頭看向丹恒,臉上寫滿了錯愕和一絲后知后覺的驚慌,“我,我好像,在不正常的時候,把關鍵道具給,偷過來了?”
丹恒看著那枚吊墜,眼神深邃,給了穹一個認可加上贊賞的眼神之后,他又在心里夸了一句干得漂亮。
丹恒伸出手,輕輕拂過琥珀光滑的表面,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一絲微弱卻極其堅韌的,與翁法羅斯的氣息格格不入的,屬于“繁育”與“存護”的力量。
還有一絲陌生又熟悉的窺視之力,如同看不見卻無處不在的光,從棱鏡中折射出的角度。
“看來,”丹恒的聲音低沉而凝重,“我們無意中,觸及到了這個世界的核心秘密之一。
畢亞斯先生,他的存在和這枚吊墜,或許是解開翁法羅斯困局,找到真相,以及,找回塔爾的關鍵。”
浴宮內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溫泉水流淌的潺潺聲,以及三月七試圖從長夜的傘蓋上滑下來,卻被長夜伸出的觸手擋住而發出的不滿的咕噥聲。
窗外,巨城依舊喧囂,酷烈的力量在空氣中鼓蕩,毀滅意味濃郁得幾乎要令人窒息。
穹握緊了手中的琥珀吊墜,感受著那一點微微涼的觸感,仿佛握住了一絲破局的希望。
“我們得把塔爾找回來,”他低聲說著,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然后,我們得搞清楚,那位翁法羅斯的救世主,到底怎么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