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都明白,迷迷們出現在追憶殘像中意味著什么。
是小貓給我們講過的法典和芙蘭……艾貝輕聲說,它淡紫色的毛發柔和地垂落,它們肯定已經把故事帶回給月亮了。
原來刻律德拉大人,也有這樣溫柔的時候。小貓喃喃道。
就在這時,那兩幅定格的追憶殘像開始變得模糊,化作兩團柔和的光暈,一團是帶些律法氣息的黑白色,另一團則是暖融融的啤酒色。
兩團光暈輕輕的飄向昔漣,繞著她盤旋了兩圈,仿佛是在做最后的致意與告別。
然后便如同歸巢的螢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她的身體中。
那是法典和芙蘭在陷入漫長沉睡前,最終要歸還給昔漣的屬于她的部分,以及它們所承載的,關于千年前的兩位黃金裔,刻律德拉和海瑟音的最后的故事。
昔漣靜靜地感受著那份回歸,可隨之而來的,并不是清晰的記憶畫面,而是一些破碎的,仿佛隔著一層厚重水流傳來的聲音碎片。
還混雜著某些難以喻的情感波動,在她意識的深處激起漣漪:
“…救世主……狀態不對……”
“……人性…在流失……像沙漏…”
“…必須……封存…”
“……小白……容器…”
“…鑰匙…在哪里………”
“…月亮………她的儀式劍…錨定…”
“…唯有她……能………”
這些來自刻律德拉與海瑟音的,零碎而焦急的交談片段,如同針尖般刺入昔漣的感知。
救世主…白厄…?封存…人性…?小白…萬敵的迷迷?這些詞匯帶著不祥的預感和沉重的分量,讓她本能的感到戰栗。
緊接著,一股更龐大,更復雜的洪流席卷了她,那是屬于迷迷身份之外的,既廣闊又深刻,也更為疼痛的感知。
那是無數次輪回中,被迫在一開始就終結生命的痛楚。
是不得不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獨自肩負整個翁法羅斯未來的重壓前行,而自己卻只能留在原地等待的無力與愧疚。
是再度手握新月儀式劍時的決絕,是分裂自己成為迷迷們陪伴在同伴們身邊的慶幸,是作為一個人,因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經歷的全部愛恨與掙扎。
啊……
昔漣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頭,粉色迷迷的外形在這一刻甚至出現了些許不穩定的波動。
昔漣?你怎么了?
不舒服嗎?
迷迷們立刻擔憂地圍攏過來,焦急地繞著她轉圈。
我……
昔漣抬起頭,眼神不再是剛才那種純粹的,屬于新生迷迷的懵懂與羞怯。
而是充滿了震驚,茫然,以及一種正在急速蘇醒的,獨屬于翁法羅斯之月的昔漣的本我輝光。
抱歉,大家,我好像不是……昔漣頓了頓,她覺得這個用詞太過模糊,我不是迷迷。
她看著自己粉色的小手,又望向周圍關切地看著她的迷迷們,夏至,小貓,艾貝,璐璐,小絲……
它們都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為了陪伴與記錄,跟卡厄斯蘭那,一起在夜幕之下創造的,屬于翁法羅斯的日月的奇跡。
我想起來了……昔漣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清晰,我是昔漣,我……我是個人類,而我是為了等待……等待黎明前夜,等待一個能改變一切的契機。
我,好像已經等到了。
昔漣終于明白了,為何她能輕易打開迷迷們無法開啟的追憶殘像,因為那本就是她力量與記憶的延伸。
她也明白了,為何法典和芙蘭帶回的記憶碎片會讓她如此悸動,因為那關乎她的親人。
升格中的翁法羅斯正在不斷吞噬救世主的人性,恐怕卡厄斯蘭那也知道這一點,才在此世找到千年之前的黃金裔們,主動剝離并封存了他的人性。
自那之后,翁法羅斯的太陽就如同設定好的程序一般運轉著,現在的救世主,大概只剩下了不斷積蓄力量和帶領世界升格這兩個目的。
而她是鑰匙,或者說,只有她能成為那把關鍵的鑰匙。
所有的線索,都在此刻串成了一條閃耀著危機與使命的線,這已經是極其危險的時刻了,不能讓所有人的努力都功虧一簣。
迷迷們安靜了下來,它們能感覺到,眼前的同類在本質上發生了某種蛻變。
她依然是它們深愛的一部分,但那具小小身體里的靈魂卻變得更加堅定,甚至帶著一點它們始終都無法理解的深邃與沉重。
不,或許還是有迷迷可以理解的,夏至飛上前,將它一直抱著的那本小書鄭重的放在昔漣手中。
無論你是誰,夏至此時說話的語氣與那刻夏極為相似,你都是我們的昔漣,這一點永遠不會變……你需要我們做什么?
昔漣握緊了手中的書本,感受著來自所有迷迷無條件的支持與愛。
她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殘留的迷茫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跨越了無數輪回,重新燃起的決意。
是的,我需要你們。
她看抬頭看向巨城中刻法勒的巨大雕像,仿佛能穿透記憶的帷幕,看到那個正逐漸變得空洞的救世主的身影。
我們需要記住這一切,更需要,找到正確的時間,喚醒該喚醒的,拿回該拿回的。
她低頭看向自己依舊是迷迷樣子的身體,輕輕吸了口氣:不要急,昔漣,只要找到蜘蛛小先生留下的琥珀就還有時間……不過,還是要盡快找回儀式劍。
……卡厄斯蘭那,白厄……等我……
未來的翁法羅斯,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家,必須日月同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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