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得無與倫比啊，可惡！

黑塔伸手摸了摸哈尼雅腹部的皮肉，膚如凝脂，柔滑細嫩，就連張開的弧度都帶著鮮活的彈性……

等等，張開？的？弧度？

“嚯，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展露身上像蟲子的地方，”黑塔對面前的景色興味盎然，“怎么，這張長在你肚皮上的嘴，跟你剛才說的話有一點關系嗎？”

“一千三百二十四次，”哈尼雅眉眼低垂，神色溫柔，纖細的藍色長舌從腹腔張開的裂口中探出，向上卷住那朵玫瑰，“他的今生和來世，都在這里了。”

黑塔不得不承認，即使是這樣恐怖而兇殘的口器，放在哈尼雅身上依舊是很美的。

雖然她的眼睛告訴她，這東西她有點欣賞不來，但她的感知卻在叮囑她，這是一種超越了人性極限的美，趕緊看，不然以后就沒機會了。

黑塔想拿手機拍照，但無論她怎么擺弄角度，鏡頭中哈尼雅的身體都顯得格外正常，但她的手摸上去，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指尖觸碰那極富彈性的血肉的觸感。

“嘖，你們這身體到底是怎么長的？”黑塔只好仔細觀察著哈尼雅，恨不得把眼前這不可多得的場面深深的刻進記憶里，“你們兄弟幾個都有嗎？”

哈尼雅微微點頭，然后繼續垂眸，認真的感知著回響在祂耳邊銀枝幾欲崩潰的喘息聲，帶著一點點令人心醉的哭腔，想必那雙翠綠的眼眸中也浸染著如同獻祭一般的犧牲和愛吧。

“你們繁育一脈的基因遺傳還真是神奇，”黑塔對于這種奇觀一樣的美景從不吝嗇自己的贊嘆，“所以你這張嘴也能吃東西咯？”

“不，”哈尼雅腹部原本大張著獠牙的口器開始逐漸收攏，“這并非遺傳自父親……”

“不是，你這看著就像是蟲族的口器啊，”黑塔打斷了哈尼雅的話，但她抬頭卻看到了哈尼雅眼中的無奈，隨即，一個想法突兀的冒了出來，“不是吧？”

哈尼雅的腹部緩緩收攏，祂抬起雙手，一邊輕輕按揉著皮膚下那條還不愿就此沉寂的熒藍色長舌，一邊捂著自己的左耳，想把愛人那動聽的聲音留在腦海中。

“你想的沒錯，黑塔，”半晌，哈尼雅終于開口，“繁育令使們身前的這副口器，以及它存在于這具身體上的姿態，全部都繼承自純美星神伊德莉拉。

祂被父親的神性所感動，于是，我們身上便有了這能夠承接愛的口，這便是，純美對繁育的祝福。

也是銀枝用他的愛和血肉，填滿了我一千三百二十四次的地方。”

“……真是瘋了。”黑塔低聲說著，但語氣中卻帶著比之前更勝一籌的贊嘆。

她本該對這種存在感到不適，本該排斥這種不應符合人類審美的，高度異形與極致親密的神性展示。

可她無法否認，那是美，一種深刻的，不可量化的，不可剝離的存在之美。

黑塔凝視著哈尼雅腹部那道已然閉合，只余下細微柔韌線條的縫隙，她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異質皮肉溫熱而充滿生命力的彈性觸感。

應該叫阮·梅也來看看，她一定會為此露出笑容的，黑塔將手縮到袖子里，不合時宜的想著。

她的目光從哈尼雅恢復平滑的腹部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哈尼雅低垂的眼睫上，但哈尼雅的目光卻停留在自己的腹部，沒有移動。

那雙蘊藏著某種深意的眼眸深處，似乎正映照著某個遙遠存在的身影，帶著一種她無法完全理解的，混合了虔誠與悲憫的溫柔。

就在這無聲的凝望中，黑塔看到了一滴晶瑩的液體悄然從哈尼雅的眼角滑落，而她的視線無可避免的被那滴淚水的軌跡所吸引。

它并非沿著光滑的臉頰滾下，而是在脫離眼眶的瞬間，便如同被無形的引力牽引，徑直墜向祂腹部那道剛剛愈合的縫隙。

而原本被哈尼雅別在衣領上的玫瑰也恰好滾落一顆瑩潤的露珠，它幾乎是飛旋著追上了那滴眼淚，隨后便與之緊緊交纏在一起。

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在哈尼雅腹部那處象征著承接愛與祝福的所在，漾開了一圈極其細微，卻仿佛蘊含了無盡星光的漣漪。

黑塔怔怔地望著哈尼雅腹部那滴淚消失的地方，又緩緩抬起視線，她看著眼前這位被稱為“人性至美”的非人存在柔和的面龐上，那份因愛而生的寧靜與滿足。

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明悟席卷了她，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幾乎消散在飛船的嗡鳴里：“我，好像開始理解了。”

她的目光第一次，不再僅僅帶著天才的審視與贊嘆，而是染上了一絲近乎敬畏的復雜光芒。

“這神性，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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