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我們講講你的過去-->>嗎?”瓦爾特·楊直截了當的開啟了話題,他拿出那盤名為蠹星公主的錄像帶放在禍弩面前,“就講講,你親眼目睹的那場,蠹星大屠殺。”
穹看著禍弩沒有因為錄像帶封面上的標題而暴起繼續發瘋,雖然可能是因為禍弩不太認得字的緣故,但他也毫不猶豫的開口點出了他的發現。
“禍弩小姐,”穹謹慎的用了這個稱呼,雖然禍弩的聲音嘶啞,但她確確實實是一位女性,“我能感覺到,你其實很清醒……”
“夠了,”禍弩對自己的現狀被人洞悉而感到一陣無奈和疲憊,她確實很清醒,但有些情緒是控制不住的,“你們……想知道什么?”
瓦爾特·楊看著禍弩一直落在那盤錄像帶上的視線,思忖半晌,他終于開口:“這盤錄像帶,在繁育令使的推動下,在整片寰宇中傳得沸沸揚揚。
我們無法分辨其真偽,只知道它觸動了無數人的恐懼,也激發了大量對繁育命途的誤解。
我們只想知道,你所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從你的視角去講述的,那場大屠殺的真相。”
禍弩沒有立刻回答,隨著瓦爾特·楊將那盤錄像帶緩緩推到禍弩身前,她屏著呼吸,盯著那盤錄像帶看了良久。
她的尾鉤微微顫動,甲殼之下傳來舊傷隱隱作痛的抽搐,穹撐著下巴靜靜地坐在瓦爾特·楊的身旁,耐心的等待著。
終于,禍弩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像一陣微風吹過就能卷起的砂礫:“抱歉,我之前是不是差點傷到你們了。”
雖然聽上去像是問句,但禍弩并非在提問,她現在覺得自己的精神就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一樣,一半瘋著,一半愧疚著,但死不悔改。
她掠殺吃掉的那些看起來力量不足的同族,就是為了不讓它們如同她一樣,在未來的某一刻因為自身的無能而死去,并且連累他人。
這樣弱小的同族們不需要活著,只需要成為她的養分就夠了,她很強,很能殺,不怕痛,所以……反正它們都是要死在戰場上的,早點死去又能如何?
如果被那種武器擊中,怕不是連自身的基因都無法留下,還不如被她吃了,這樣她好能帶著那些同族弱小的基因活下去。
她已經無藥可救了。
“那天,我們在筑巢……春季剛至,剛從卵里面孵化的孩子們還沒睜開眼睛,我和姐妹們在給它們編織蜜囊,我記得我把蜜囊藏得很深……”
禍弩頓了一下,聲音卻沒停,仿佛只要再晚一秒,那些畫面就會在心底沉沒。
“然后,我們聽到了一聲響……不大,像是有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扔下了一塊石頭,可下一刻,太陽突然從空中落了下來。”
禍弩抬起頭,她的雙眼中映出那盤錄像帶上的破碎影像。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某種高能粒子大面積死滅打擊才會形成的東西,光束穿透了我們的身體,那一瞬間我甚至看到了母巢的穹頂被打穿。
然后是一連串的尖叫,我的姐妹,我的族群,我的母親,我的家人……還有,我剛剛孵化出還尚未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的孩子們——”
禍弩發出一聲幾近撕裂的嗚咽,隨即啞了聲,仿佛喉嚨里被堵進了什么永遠無法咽下去的東西。
“我沒有逃,”渾身傷疤的大蝎子低聲說,“我抓著一具殘骸,想把它的名字記下來,可它的頭被打爛了,我認不出她了。
所以,我吃了它,記住了它的基因。”
三人一時間沉默下來,禍弩沒有繼續說下去,穹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楊叔也不好接話,所以,他張開了他那張沉默過無數人的嘴。
“那個,需要我跟你一起哀悼一下嗎?”
話音剛落,瓦爾特·楊就嘴角抽搐著揉亂了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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