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的聲音過后,哀嚎聲隨之響徹整個昏暗的空間,丹恒抹了把臉上被噴濺到的粘稠的熒藍色營養液,看向面前被擊碎的培養皿。
大量黏滑的營養液汩汩涌出,一面發著光的棱鏡樣的碎片插在他和穹面前巨大培養皿的玻璃上,地面上,一節蟲子肢體還在不停跳動。
而蟲子的斷肢中流淌下的如同血液般的粘液則是那種骯臟混雜的暗橙色,穹看著培養皿中摔落在地上哀嚎的阮·梅造物,驚喜的看向棱鏡飛來的方向。
哈尼雅喘著氣,祂一手扶在艙段里遍地都是的凌亂擺放的機械組件上,另一只手保持著扔出棱鏡的姿勢,祂甚至都沒能完全從繭中脫出。
淺粉色的長發濕漉漉的披在祂赤裸的肩上,晶瑩的水珠從哈尼雅柔和的面部線條上滑落,順著祂的纖秀的脖頸,流經祂的手臂,最后從祂的指尖戀戀不舍的滴在地上。
啊,穹暗自代替那滴水不舍的嘆息了一聲,雖然哈尼雅渾身狼狽,背后還拖著剛剛破繭來不及晾干的皺皺巴巴的蝶翼,但祂現在的樣子似乎更美了。
不是那種帶有詭異吸引力的美,而是,哈尼雅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在祂身上找到符合自己審美的地方。
這種描述原本是具有極大的局限性的,但哈尼雅的存在打破了這種區域劃分式的局限性。
祂的美是整體的,你只要喜歡祂身上的某個部分,就代表著你會愛上全部的祂,因為哈尼雅已經成為了純美的繼承者。
而擁有這種神之美,是星神見到后都會為祂所傾倒的存在,祂足下所踏的命途猶如明鏡,無數道棱鏡折射出祂千百個身影,至純至性,真摯無暇。
而在穹和丹恒被哈尼雅吸引了視線的時候,那只造物,或者說,那只感知到了哈尼雅氣息的基因寄生蟲王蟲,已經轉換了攻擊目標。
它張開背上裹著一層薄膜的骨刺向哈尼雅沖去,這種完全不像是蝶翼的東西如同人類用機械元件拙劣的模仿昆蟲精密的鞘翅一般,徒有簡陋的外形和丑陋扭曲的外表。
然后,咚的一聲,那只碎星王蟲那張長滿獠牙和復眼的臉就重重的撞在了它面前培養皿還未被打碎的玻璃上。
穹被這巨大的悶響嚇了一跳,他趕緊拉著丹恒后退,但卻在后退的途中發現了那枚鑲嵌在玻璃上的棱鏡碎片。
這個碎片是哈尼雅扔過來的,不但斬斷了那只奇怪造物即將打到他和丹恒身上的尾巴,還似乎固化了整個培養皿所使用的玻璃。
那片棱鏡則散發著柔和的輝光,給人的感覺非常柔軟溫和,引的穹不禁想伸手摸摸,隨即,穹的小欠手就被丹恒給拉了回來,順便牢牢握住。
“穹,不熟悉的東西不要隨便摸。”丹恒抬高了手揉了揉穹的小灰毛,隨即他看向正跟培養皿里的生物對視的哈尼雅。
那只阮·梅造物好像是撞的有點暈,它一動不動的隔著玻璃跟哈尼雅對視,面龐相似的二者都赤裸著身體,他們的手隔著玻璃對掌。
或者說,是那只被擬造出來的碎星王蟲在本能的模仿哈尼雅的動作,但為什么,那只原本看起來暴戾而毫無智慧的生物在哈尼雅面前會如此的安靜?
這就是純美真正的力量嗎?連這種攻擊性極強并且看似毫無理智的人工擬造物都能安撫得下來?
而哈尼雅卻并沒有像祂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再度暴漲的力量充盈在祂體內,但父親送祂的軟甲早已經損壞,失去了限制多余力量不再外溢的能力。
祂抖了抖背后正在逐漸變干的蝶翼,目前那兩片漂亮的鱗翅還沒辦法完全張開,不過,哈尼雅感受了一下自己堪稱全新的肢體。
那種沉疴難祛的感覺終于徹底消失,隨即,祂再次將目光轉向培養皿里貼著玻璃用臉上全部的眼瞳死死盯著自己的阮·梅造物。
在哈尼雅絕望的將自己封入絲繭的時候,祂突然感受到了自己與絲繭外部那個培養皿內的生物的精神鏈接。
雖然沒有那么緊密,但祂確確實實的被那個生物當成了虛弱的同類,那些微的并不明顯的擔憂被哈尼雅感知的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阮·梅在那只被擬造出來的基因寄生蟲身上添加了什么,讓這只幾乎沒有腦子可用的王蟲迫切的想找到同類進行繁衍并傳承自己的基因。
也許王蟲那點微不足道的思維不足以讓它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本能告訴它,它鏈接到的這個同類能讓它變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