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舟長生種族漫長的生命中,總會有壽數不長的至交好友在他們的記憶中留下濃墨重彩后先他們一步離去。
時間不是能輕易追趕的存在,就像是被風刮走的風箏,明明你能看見,卻找不回它,只能看著它越飄越遠,消失在天際,然后回到家里縮成一團想念它給你帶來的快樂。
當長生種被時間隔絕,而行于時間之上的友人卻完全無法停下腳步時,悲傷,后悔和遺憾都將壓在這個長生種身上,在他的余生中把他拖下深淵,墜入魔陰。
“神策,好久不見。”黑色短發的狐人突然出現在神策府內,意外的是,這里沒有任何云騎軍守衛,高臺上只有一位將軍打著瞌睡在處理文件。
“羅浮將軍景元,見過玉弓大人。”
看著因為他突然出現眼中逐漸閃過警惕,驚訝,了然和一絲解脫的景元,米蒂洛嘆了口氣,某種程度上祂跟嵐一樣,對眼帶期盼的貓貓沒什么抵抗力。
“這次我絕對不會幫你處理政務的,羅浮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你這個將軍都帶著滿身的暗傷職守在這里?”
景元笑了一聲,走過來抓著米蒂洛的袖子讓祂坐在巨大棋盤的一旁,而自己則靠著米蒂洛坐下,又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兩個小酒杯和一小壺清酒。
白發的將軍眼中帶著欣喜,似乎沒想到除了星穹列車還能有意外的大靠山來這里幫他:“這不正好你來了,陪我喝一杯吧。”
“看來你心有成算,”米蒂洛聞并沒有特別放心,但也不像是之前那樣眉頭緊蹙,一塊晶瑩剔透的綠色結晶被放入景元的酒杯,“拿這個泡茶,泡酒也行,喝光它……不用擔心,數量足夠。”
“看來我一會就能從馭空那里得到無名客們的消息了,”景元看著變成了淡綠色的酒液悄悄的撇了撇嘴,酒變綠了,喝不下去啊,“丹恒也來了嗎?”
然后,景元就感覺自己被彈了一個輕輕的腦瓜崩,米蒂洛舉著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還沒問呢,飲月一脈的持明如何了,天風君當初不是給丹楓求情了嗎?”
“還不是那些龍師,我雖然想幫幫那個小龍女,但以我的身份插手就是干擾他族內政了,”景元強迫自己把綠油油的酒當成藥一口悶。
“借用小白露的話,這些龍師以為持明族高人一等,還以為自己在持明族中又高人一等,也不知這些傲氣從何而來。”
米蒂洛看景元一副喝藥的樣子又給他添滿了酒,綠色是多么賞心悅目的顏色,干嘛這樣一臉痛苦的。
“我記得,當初的持明應該是走投無路之后才被仙舟收留的吧,”米蒂洛把已經喝空的小酒壺放在一邊,拿出了一瓶熒藍色的酒給景元倒滿,“自龍尊雨別獻出鱗淵境,仙舟能予他們族內自治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
景元嘗了一口看上去科技感很強的熒藍色的酒液,原本還耷拉著眼皮一臉困頓的他瞬間睜大了眼睛:“這個好喝誒,再來一杯!”
“安神的酒,不要多喝,不然就真成閉目將軍了。”
米蒂洛從景元快手換下去的酒杯里倒出那顆,勉強只小了肉眼微不可見的一扣扣的,翠綠色結晶放進了他的新酒杯里,看著熒藍色的酒液變綠,坐在對面的大貓也塌下耳朵,米蒂洛滿意的笑了。
“說說吧,我能做什么?”米蒂洛睜開的粉瞳里燃燒著兩簇藍紫色的幽焰,一道視線跨過寰宇的萬千星球落到了這里。
“只要餌吞下,魚釣出……我將在前線以身為餌,磨礪后輩,”白發的將軍頓了頓,似乎是覺得突然熱血起來的自己很逗一樣,他笑出了聲,“于此,羅浮的后方就要暫時拜托玉弓大人了。”
“……說到底,還不是要幫你處理政務。”
米蒂洛沒說什么以身為餌如此危險,你身為羅浮將軍不應以身犯險這句話,景元會這么說,只能是除了星核獵手和星穹列車,還有別的勢力也趁亂混入了羅浮。
既然景元問到了丹恒,那曾經云上五驍的其他人,怕不是也要在這個階段與故友重逢,最多也就是場面不太好看罷了。
景元看著與史書中的畫像相比,面龐沒有絲毫變化的狐人青年,他還可以再撐一撐,畢竟誰都不會有面前這位繁育令使背負的更多了:“仙舟上的麻煩,桌案上的文牘,花壇里的雜草,唯有這三樣東西是無論怎么努力也打掃不-->>干凈啊。”
米蒂洛白了景元一眼,拿過景元桌上的文件開始批閱,在征戰的號角尚未徹底吹響之際,“糧草”的籌措與調配已然成為重中之重。
后勤之籌劃既備,則戰士可于前線奮勇殺敵,現在,星穹列車的無名客們,那支在景元口中的所謂奇兵,應該已經被小停云領著見到馭空了吧。
而此時,天般司門口,停云正在跟溜達著聽了一圈羅浮現狀的列車組親切交流,那一聲聲的恩公叫的三月七和穹腦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