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中,時間的流逝往往無跡可尋,就連半個琥珀紀的時間都可以轉瞬即逝。
蠹星系周圍,一只戴著顏色鮮紅的小丑面具的蟲子正圍著一團光轉來轉去。
“你等啥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純美完全感受不到紅色面具背后星神的心虛,還以為阿哈的化身只是偶然路過。
“我的騎士。”散發著人性之光的純美星神雙眼低垂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如同向著神虔誠祈禱的圣女,篤信著神的一切。
“哈哈哈,真有意思,這真是阿哈聽過的最好笑的樂子了!”帶著紅色面具的蟲子好像被愉悅到了一樣笑的嘻嘻哈哈的,它仰躺著直蹬腿抒發著自己的快樂。
“即便不是,祂也適合走上純美的命途。”伊德莉拉沒有動搖,祂只是向上抬了抬低垂的視線,歡愉星神的化身還不值得這雙眼去全神貫注的去欣賞。
“你沒聽到那個死神經絮絮叨叨嗎?”
蟲子把笑歪了的面具戴正,天知道它是如何用那短小的節肢做到的,阿哈也只是順應終末的囈語給自己找點樂子,不然寰宇中就那幾個一成不變的固定勢力可太讓阿哈感到無聊了。
任何存在的出現都是注定的,因為祂們注定的消亡,導致了祂們必定的誕生。
“……命運并非無可改變。”
“那阿哈先走了,萬一祂因為阿哈袖手旁觀記恨上了,阿哈就是樂子了哈哈哈———!”
隨著寰宇中振聾發聵的笑聲逐漸遠去,純美星神依舊保持著恬淡的微笑沉默不語,祂看向如同心臟跳動一樣震顫的絲繭,心中感慨萬分。
伊德莉拉能感受到,形成絲繭的力量非常溫柔,溫柔到可以包容寰宇中所有的存在,無論生死,無論善惡……也不知這是好是壞。
突然絲繭內部傳來撕裂聲,溫柔的力量震顫寰宇,所有期待新生命誕生的孕育者,所有深沉而痛苦的呻吟,所有用盡全力聲嘶力竭的分娩,都在此刻安靜的聆聽著耳邊的布帛撕裂的聲音。
在緊張而期待的凝固中,絲繭上的裂縫中飄彌出溫和而柔軟的霧氣,帶著寰宇中新生命即將誕生的喜悅,呈現出郁郁茫茫的粉色。
裂縫處透出了微弱的光芒,瑩白而纖長的手指緩緩伸出,搭在了裂縫附近,緊接著,更多的肢體緩緩伸出,向著蠹星的周圍的寰宇,像是在迎接什么。
純美星神伊德莉拉緩緩落下,祂白皙的雙足終于落在了蠹星干燥的土地上,這是祂對即將誕生的同階者的尊重與敬佩。
這不是祂所期待的騎士,但依舊是祂所期望的同盟,祂開口:“純美,在此見證。”
絲繭的裂縫愈來愈清晰,隨著寰宇中同一時間誕生的新生命一同發出嘆息,暮的,纖細的身體從縫隙中脫出,尚還軟嫩的外骨骼艱難的支撐著虛弱的手臂。
“加油啊,看到孩子的頭了!”
“再使點勁!再努力一下!”
“用力啊——!”
“你醒醒,醒醒啊!我們的孩子,還在努力啊!”
寰宇中無數正在誕生的生命都在聲嘶力竭的掙扎,他們要呼吸,他們要睜眼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們要出生!
寰宇之外,無數偉大的存在都向蠹星投射了視線,祂們也都在等待著一個尚未可知的結果。
溫柔的嘆息聲從殷潮口中發出,無形的力量就像是一根根絲線,連接著寰宇中所有母親,祂感受著他們的無力,品嘗著他們的痛苦,堅定而又緩慢的像一個剛剛學步的嬰兒一樣緩緩將自己的腿從余下的絲繭中拔出來。
抬足,落地,濕漉漉的黑發散發著氤氳霧氣慢慢變干,披散在欣長的身形上,絲繭飄散開來,纏繞在祂的身上,形成了漂亮的血紅色長袍。
祂睜眼,看向站在面前的純美,贊嘆聲從祂口中溢出,被伊德莉拉欣然接受,祂緩緩伸出那只仿佛被精雕細琢過的手,伊德莉拉則輕-->>輕的將至美之手搭在祂的手心。
在寰宇新生命鮮活有力的啼哭聲中,純美和繁育翩翩起舞,而琥珀王剛好敲下一錘,預示著新紀元的到來。
遷徙的群蟲慢下腳步,祂們聽到了蟲母的呼喚,再等等,再等等,因為半個琥珀紀元后,新的命運即將到來。
純美的星神與同盟告別,彗星再次滑過蠹星的夜空,只留下拖尾的光輝依依不舍,蟲母在群蟲的守衛下對著一只泛著柔光的卵輕撫。
「我的孩子啊,我期待你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