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隔音效果確實很好,帶上門后,感覺臥室都不存在了。
“沒辦法,病太重了,根本無法起床。我呢,又怕她知道有人死了,心里不踏實,影響休息,所以就沒跟她說。”
“理解。”
“剛剛說到哪兒了?”
“有沒有聽到動靜。”
“沒有,我老婆睡眠不行,一點動靜就會醒,所以我家裝修時就加了很多隔音的材料,為了她能夠睡好覺嘛。我現在都只能睡客廳,她有事就按鈴,沙發旁邊的報警鈴就會響,我現在就是一個全職護工。”他苦笑道。
“賀磊你認識嗎?”
“認識,都是老街坊鄰居的,怎么會不認識,哎,這小子路走彎了,走遠了。本來還想著他這次出獄回來能重新做人,沒想到又出這種事。”
“平時你要上班,怎么照顧你老婆。”
“退居二線了嘛,事情不多,學校也知道我的情況,所以基本上也不會給我安排很忙的工作。早上我去學校報道的時候,就有護工替我,我回來她就走了。”
“所以晚上基本上都是你在照顧。”
“對,經常睡不好,但也沒辦法。”
“為什么不搬到學校的新宿舍?據我所知那邊安排的房子還不錯。”
“她不敢,”嚴月茂朝臥室看了眼,流露出不經意的微笑,“她念舊,舍不得走,當時就沒走。后來她病了,就更不想走了。”
“什么病?”
他壓低聲音說:“說句不好聽的,隨時都可能死,心腦血管疾病,加癌癥,能折騰這么久,醫生都覺得很意外,她很熱愛生活,舍不得走呢。”
“前天晚上11點-12點,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怎么?不會是懷疑我吧?她能給我作證,不過你們警察應該不太會相信親屬作證。很早的時候,應該是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不就是有個案子嗎?家人想給自己小孩伸冤,還被抓了呢。”
“劉敏的案子吧?話說回來,你跟她還是同事,你對她有印象嗎?”
“很熟悉,那時候我剛參加工作,她應該比我大個十幾歲,算是帶我入行的。她死的時候我覺得很惋惜,多么好的一個人。”
“她在學校有的罪過什么人嗎?”
“據我所知沒有吧,不過你不是查賀磊的案子嗎?怎么突然又在問這個?”
“沒事,就順口聊到了,你們學校當時有沒有對邪教啊,黑魔法之類感興趣的同事或者學生?”
“和賀磊的案子有關嗎?”
“有關,但我不能透露詳細的信息給你,案子還在辦,我需要保密。”
“我懂,”他站起身,“你稍等,我去拿照片。”
沒多久,嚴月茂拿著一張畢業照從臥室里走出來。
“我們是小學部的,初中那邊有沒有人對這些感興趣我不知道,小學生接觸那些未免也太早了。”他把照片遞給我,指著一個男人,“不過這個人,之前是我們學校的音樂老師,幾年前辭職不干了,我記得他當年是很熱衷你說的那些東西,什么撒旦,死亡金屬,死亡崇拜這一類的。我那時候年輕嘛,還跟他交流過一次。”
男人看上去二十多歲,頭發有點長,這個長度在男教師隊伍里算是異類,眼窩深陷,神情陰郁,看起來不像是個小學音樂老師。
“這個形象教小學會不會……”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笑道,“不過音樂老師嘛,一年能上幾節課?我們那時候經常和音樂老師換課,他和學生見不了幾面,不過他能進學校,還是因為跟校長沾點親戚,掛個閑職唄,有些崗位就是這樣,可以不干活,但不能沒有,我現在不也是嗎?”
“你還有他聯系方式嗎?”
“有個手機號,但我們不聯系很久了,我不確定能不能找到他。”
“沒關系,我拍一張他的樣子就行。”
從嚴月茂家里出來,我基本排除掉他作案的嫌疑,他沒有殺氣,家里有病重的人還能保持樂觀的心態,這比多少年輕人的精神都要健康不少。
另外幾個人今天我沒打算拜訪,警察還在這一片進進出出,我一個陌生人待久了實在太過招搖。回家的路上我用微信搜索嚴月茂給我的手機號,還真被我搜出一個用戶。
這個微信用戶的頭像是一個穿著牛仔褲,黑皮衣,留著長頭發的男人,半靠在一輛復古機車上。微信名:死亡和聲。
這也太金屬了。
我沒急著加他,而是把微信號以及電話號碼都給老胡發過去,讓他抽空查一查。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