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哪一年搬走的?”
“劉敏死后,我們在那又住了三年,第四年的時候確實忍受不了那種感覺,出門也好,散步也好,打牌也好,所有人都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那種欲又止的表情里帶有一絲憐憫,搞得我都有陰影了。大家都這么看著我,表達也很克制,但這種克制和表情,反而會讓我想起傷心事來。我覺得他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跟我聊劉敏的事情,或者要么就別在交流的時候搞區別對待。但沒辦法,他們也沒錯,我也很無辜,可出了這樣的事,還留在原來的地方始終是個折磨,對我兒子的成長也不好,正好我內退,索性就搬出去住了。”
“我看那一棟樓里已經沒人了。”
“本來住著人的,除了我的房子,都租出去過。但是時間久了,不知道是誰傳出來說十五棟死過人,死得很慘,兇手沒死刑,所以死者就冤魂不散,天天在天臺唱歌。這話一傳出來誰還敢住?時間久了就全部空置了。”
“你們家沒有租出去過?”
“沒有,有些東西還放在里面的,雖然已經沒用,而且我也不敢回去看,怕觸景生情,但那畢竟是劉敏生活過的地方,舍不得租出去。”
“一次都沒回去過?”
“沒有。這和咱們走過場有什么關系嗎?”
“有一點關系,”我拿出相冊里的照片給他看,“這是你們家陽臺,這里掛的這個鏡子,你有印象嗎?”
“沒有。”
“以前沒鏡子?”
“當然沒有,那個陽臺熱得要死,曬衣服還可以,把鏡子放那干什么?還有掛鏡子的鐵釘原來也是沒有的,有人偷偷進來過?”
“你再往后看。”我給他看更近的圖,方便他看到五角星。
“這個是什么記號?”
“反過來的五角星,你以前在家里其他地方見過沒?”
“沒有。”
“錢昊也沒畫過嗎?”
“他肯定沒畫過。”
“你覺得除了謝偉民和許嘉之外,有沒有人仇視你的家庭?不然我想不通為什么你們搬走后,會有人在這里掛鏡子,還要畫記號在上面。”
“有可能是那些探險的人干的。”
“探險?”
“自從有傳說十五棟是鬼屋后,就經常有人去探險,說不定是什么搞封建迷信的人掛的吧?我聽說在家里的什么方位掛鏡子是和風水有關的,但我具體沒研究,我不信那些。”
錢思明的話也不無道理,連環殺手這個想法好像是太激進了,除非我能找到第二起類似的案件,并且留下過相同的符號。
“你和你兒子分開住嗎?”
“兒子大了留不住,再說天天看到我這個糟老頭子,他也會想起媽媽,所以沒重要的事他基本不回來。劉敏忌日的時候,他會過來給劉敏上香。怎么?你也要去找他?”
“走過場也要走全套嘛,怕領導說我干活不用心。”
“要我說你們領導吃多了撐得慌,何必跑這一趟?當年這個案子沒有任何疑問,兩個小崽子也承認是他們干的,這就夠了。”
“是的,他倆得在牢里吃一輩子苦。”我順著他的話說,“對了,余春來和他兒子余齊善你熟嗎?”
“余春來我熟,誰一年到頭沒個頭疼發熱的?而且劉敏身體不好,經常去他的診所,怎么突然問這個?”
“沒事,就是問問當年謝偉民做完案后去接弟弟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異常。”
“我就這么跟你說吧,我早就問過周圍那些人了,也問過余春來,他們都說謝偉民那天很正常,非常正常,你知道我聽后是怎么想的嗎?我覺得這個人就是天生壞種,殺了人還能若無其事地接弟弟回家。可憐的劉敏,被這種人殺害,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