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我絕不可能袖手旁觀,大不了這身警服我不穿了!”
面對我的態度,大隊長不以為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沾在嘴唇上的茶葉又吐了回去。
“小路啊,”他語重心長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當然知道我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作為刑警知法犯法動用私刑,是要坐牢的。
一年前,隊里需要跨省辦案,利用臥底打擊一個跟了很久的犯罪團伙。那邊不敢啟用當地的刑警,害怕露餡,需要我們支援。大隊長把大家伙聚集起來左看右看,指著我說:“路巖,就你了,咱們隊里就屬你看起來最不像警察。”
他說得沒錯,我在隊里是出了名的最像痞子的那個人,干什么都沒個正形,脾氣也不太好,臥底正合適。
“本色出演就行了,我看好你。”走之前大隊長對我寄予厚望。
當然我也沒給他丟人,我憑著好勇斗狠的性格和一身痞氣的外表,很快就打入團伙內部,跟著一群亡命之徒干了幾票大活兒,花了半年時間終于將這個團伙一舉拿下。
等我歸隊時,我發現隊里所有人看我的神情都有些奇怪,本以為會有的慶功大會也沒有蹤影。我正納悶時,法醫胡硯楠找到我,叫我去大隊長辦公室一趟。
他的神情也怪怪的,我問他怎么回事,他眼神閃躲,只說去了就知道。
在見大隊長之前,我在腦海里大概復盤了一遍,臥底時也沒什么過分的行為,打架斗毆點到即止,殺人的事兒我都沒參與,沒違反紀律。
唯一一次情緒失控是在作案過程中,遇見同伙想要對未成年女孩下手,我氣不打一處來給他揍了個半死。我給團伙老大科普了現在dna技術的可怕,他覺得我打得沒毛病。
我也覺得我打得沒毛病。
去了大隊長辦公室,他給我拉起了家常。我說我家里的情況您都了解,父母離異,從小跟著爸爸長大,老頭子沒啥特別遠大的理想,就是喝喝茶下下棋,沒個體面工作,但待我不薄。
聊著聊著我覺得不對勁,我臥底立一大功,隊里沒有歡迎儀式就算了,突然聊這些,我開始有點警覺,于是問他是不是家里老頭出事了。
大隊長這才告訴我,我臥底半年幾乎與世隔絕,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他躊躇了半天愣是沒開口說話,最后還是在電腦上搜了一則三個月前的新聞給我看。
“xx區發生一起故意殺人案,一中年男子家中遇害……”我看了一眼就發現不對勁,“這不是我家?”
“死的這人是誰?”
大隊長搖搖頭。
胡硯楠過來帶我去停尸房認了尸,不需要看法醫報告,我看到他身上的傷痕就大概知道死于失血性休克。
警隊規矩,我不能親自調查這起案子。但接手這個案子的同事楊斌,在我看來就是一個草包,從我進隊里開始,這人領功跑得最快,甩鍋也快,能力沒有,純純的混子。
這樣的案子在他手里,我怕遺體十年都火化不了。
我瞞著隊里私自開始調查,雖然看不到卷宗,但我看尸體的傷口覺著兇手與他有仇。他社會關系極其簡單,沒有這樣的嫌疑人可查,我很自然地想到兇手很有可能是沖我來的。
我常年在外辦案,沒少得罪人,兇手或許是刑滿釋放人員,去我家的目的是找我麻煩。而我正好在外地出任務,兇手進屋驚動了父親,于是發生慘劇。
我對此推測深信不疑,并開始利用職務之便調查經我之手進去又釋放的人。我不斷地以各種名義去找他們的麻煩,帶不回隊里,我就租了一間廢棄的廠房,在那里搞了一個私人審訊室。
努力了很久,一點進展也沒有。
那如果是尋仇的人,或許還會再來找我,于是我下班后開始頻繁出入各種酒吧,喝醉了就往路邊一躺,假裝喝醉等著仇家自己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