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一下接著一下，黎薇只覺得胳膊麻了，哪兒哪兒都疼，咬牙強撐重復著機械動作。

心里哭天喊地，挖地真不是人干的，又苦又累。放棄的念頭數次閃現，她含淚揮別，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能行。

輕放棄不是她的風格，牛已經吹出去，決不能掉地上。

大哥是最輕松的，鐵鍬在他手里似是沒有重量，揚起落下，坑又大又深，效率最佳。

阿爹次之，干慣了農活，自有節奏。

小弟細胳膊細腿的，吭哧吭哧，貴在堅持。

一天下來，翻地三畝。這片地是黎薇特意挑選出來的坡地，土質帶沙，不利于儲水，最適合種植地瓜。

晚飯紅燒兩條魚，蒸了粟米飯，難得吃一頓干的。

黎薇埋頭苦干，又餓又累，給她十大碗都吃的下去，可惜只有兩碗。

“三妹，豆腐是不是好了？”黎蕓放下碗問，兩只手掌互相揉搓，她今天幫著脫粟米粒，手心紅腫一片。

“應是好了，等下去看。”黎薇眼尖瞥見，再看阿娘的手，也差不多。她是知道怎么脫粒的，先用力拍打谷穗，再使勁揉搓帶殼的米粒，直到徹底脫殼，留下黃燦燦的谷粒。

“干嘛用手脫粒，咱換個法子吧。把曬干的谷穗在院子鋪開，讓大哥拉著碾子滾幾圈，揚起借風除掉穗絮就好了。省時省力，一次性全部脫粒，不用每天耗在這。”

黎榮贊同，“我等下就去收拾碾子。”碾子就在石磨旁放著，長時間沒用，得清洗一下。

柳美花：“今年量少，用不著這么麻煩。這幾天家里事多，我在家慢慢脫粒，也不急。”

“阿娘，靠手工脫粒，咱家連稀的都喝不上，太慢了。”黎薇戳破她的心思，“我知道谷穗儲存時間更長，吃多少慢慢脫粒。但咱家都是大胃口，這樣哪行。”

谷穗存儲時間長，有些人家直接曬干把谷穗編在一起，掛在墻上，或直接掛起來風干。所以，到了豐收季節后，家家院落房屋都是金黃一片，是挺好看的。這也是一種隱形炫耀，谷糧滿倉的豐收之景。

黎家貧窮至此，還要充面子，來人只要看到掛滿的谷穗就知道家有余糧。

被老三戳破心思，柳美花呼吸急促幾分，看向一家之主。以往都是這樣的，要是全脫粒放開了吃，那點兒糧食撐不住幾天。

黎二石：“……我們先去庫房把大缸多搬出來幾個洗干凈，明天去后湖用得上。”

“阿爹和阿娘要偷偷商量？”黎落瞪大眼偷偷笑，被黎榮在腦門上彈了一下，疼的他小臉緊皺。

“沒大沒小的，那是阿爹和阿娘的事。”黎榮拿出長子風范，“咱們先認字。”

黎薇：“不去看豆腐？”

“去去去。”

黎榮一手提起大石塊放邊上，黎薇解開粗布，露出里面的豆腐，微微發黃，沒有預期中的白嫩細膩。

可能是漿水煮過了，或是豆子磨得不夠細。

右手微微用力，壓了壓沒破，心里松了口氣，好歹成型了。

用刀切下一塊，黎薇仔細觀察，切面上有小孔，粗糙的很。

黎落伸爪子摳了一小塊，直接往嘴里送。

“生的能吃？”黎蕓遲疑地問，看著挺軟糯，顫巍巍的，真沒想到那么硬的豆子能變成這個模樣，要不是親自盯著每一步，她是不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