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里,林馥雪正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地吹著浮沫。她今日穿了身玫紅撒花裙,腹部已有些顯懷,卻偏要挺得更高些,像是生怕人不知道她有孕。
見慕云枝進來,也沒起身,只掀了掀眼皮。
“大嫂可算起了。”她放下茶盞,語氣淡淡的,“我這懷著身子的人,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慕云枝在主位坐下,示意如霜上茶,這才看向她:“二弟妹這么早來,是有急事?”
林馥雪撫了撫肚子,嘆了口氣:“倒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近來總覺得身子乏,胃口也不好。想著大嫂如今掌著中饋,能不能在膳食上多關照些?”
她頓了頓,又道:“母親當家時,每日都特意吩咐小廚房給我燉補品。可自打大嫂接手,這待遇就沒了,我這不是怕腹中孩子虧了營養嘛。”
慕云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緩緩道:“二弟妹怕是誤會了。不是我不愿關照,是賬上確實沒那么多閑錢。”
林馥雪臉色微變:“大嫂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偌大個將軍府,連孕婦的補品都供不起了?”
“供是供得起,但得按份例來。”慕云枝放下茶盞,神色平靜,“母親當家時如何安排的,我不知。但我接手的賬目,公中每月撥給各房的用度都有定數。二弟妹若覺得不夠,大可以自己貼補些。”
林馥雪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娘家不過是個小商戶,嫁進將軍府已是高攀,平日最恨人提她出身。如今被慕云枝這般直白地說“自己貼補”,臉上頓時掛不住。
“大嫂這話什么意思?”她聲音拔高了些,“我懷著傅家的骨肉,難不成連口吃的都要自己掏銀子?”
慕云枝語氣平靜,“二弟妹若覺得委屈,大可去尋母親說,看她愿不愿私下貼補你。但我這兒,是沒有的。”
林馥雪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指甲掐進掌心。
她盯著慕云枝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大嫂是因為有人撐腰,所以才這般硬氣嗎?伺候一個太監,大嫂可真是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