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洛水驚濤藏劍影
晨露墜在倚天劍的劍穗上,隨著孤鴻子的步伐輕輕晃動。那枚用南海珊瑚珠串成的穗子本是郭襄年輕時的飾物,此刻每顆珠子都泛著淡淡的瑩光——三氣圓融的內力在經脈中流轉時,竟能引動這些古物中的靈氣,這是昨夜紫霄宮惡戰之前未曾有過的異狀。
“你的內息比清晨更沉了。”玉衡的冰棱劍斜背在身后,劍鞘上的冰紋在朝陽下流轉,“過紫霄宮門檻時,我聽見地磚的共鳴聲比往常低了三個調。”她對聲音的敏感遠超常人,尤其是與內力相關的震顫。
孤鴻子指尖拂過劍穗,珊瑚珠碰撞的輕響里確實藏著細微的氣勁流轉:“地脈正氣入體后,三氣流轉的間隙被填滿了。現在運起‘歸元訣’,丹田就像個活水潭,不再有枯竭之感。”他能清晰感覺到,九陽的熾烈、九陰的陰柔、襄陽正氣的厚重,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韻律交織,每次吐納都在經脈壁上留下淡淡的金色紋路,這是內力精純到極致的征兆。
清璃突然停下腳步,軟鞭在手腕上纏了兩圈。她蹲下身,用指尖撥開路邊一叢被露水打濕的鬼針草,草葉背面沾著半片黑色羽毛,根部還帶著暗紅色的血漬:“是‘墨羽衛’的標記。”她捏碎羽毛,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飄散開來,與霍山黑袍上的氣息同源,卻更淡些,“這些人擅長追蹤,應該是百曉堂的外圍眼線。”
孤鴻子望向山道左側的密林,那里的霧氣比別處更濃,樹梢的擺動幅度與風向相悖,顯然藏著人。他沒有回頭,只是放緩腳步:“從武當到嵩山,必經之路有三處險地:黑石澗、落馬坡、洛水渡。他們選在第一處就動手,倒是比想象中急躁。”
話音未落,密林里突然傳來弓弦震顫的銳響。三支裹著黑布的弩箭呈品字形射來,箭簇上涂著的墨綠色藥膏在陽光下泛著油光。清璃的軟鞭如靈蛇出洞,鞭梢精準地卷住中間那支箭的尾羽,手腕一擰,箭簇竟轉了個方向,呼嘯著射回密林,隨即傳來一聲悶哼。
“是‘腐心膏’,見血封喉。”清璃甩飛箭桿,鞭梢上沾染的藥膏已凝成黑色冰晶——她昨夜在箭頭上用的破邪散本就與毒物相斥,此刻借著內力催發,竟能暫時凍結毒素,“他們不想立刻殺我們,只是想拖延時間。”
玉衡的冰棱劍已出鞘,劍身在晨光中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弧線:“拖延到什么?”
孤鴻子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將人往右側拉了半步。就在這剎那,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突然炸開一團黑霧,碎石飛濺中,三柄鏈錘破土而出,錘頭鑲嵌的狼牙鐵刺上還纏著發絲般的黑線——那是用百足蜈蚣的口器磨成的毒絲,沾到皮膚就會順著毛孔鉆進血脈。
“是‘地行術’。”孤鴻子倚天劍反撩,劍氣切開黑霧的瞬間,他看清了藏在地下的黑影。那些人穿著緊身黑衣,腰間纏著通氣用的皮管,顯然是擅長土遁的殺手。這種功夫脫胎于波斯的“密宗遁法”,卻被百曉堂改良得更適合中原山地,只是每次破土都需要至少三人配合,動靜比尋常暗器大得多。
冰棱劍與鏈錘碰撞的脆響如碎玉落地。玉衡沒有硬接,劍脊在錘鏈上輕輕一搭,借著對方的力道旋身,劍尖順著鐵鏈滑行,直指握錘者的手腕。她的步法帶著“凌波微步”的影子,卻比原版更注重借力打力,這是在峨眉后山的冰崖上練出的獨門身法,越是狹窄地形越能發揮優勢。
孤鴻子的目標是左側那個尚未完全破土的黑影。倚天劍刺入地面三寸,一股剛猛的三氣勁氣順著泥土蔓延,那黑影悶哼一聲,破土的勢頭頓時滯澀。孤鴻子手腕翻轉,劍身在地下攪動半圈,帶起的泥土中混著暗紅色的血——他精準地挑中了對方膝蓋的“鶴頂穴”。
清璃的軟鞭突然繃直,如鋼索般纏上右側鏈錘的鐵刺。她沒有用力拉扯,反而借著對方回拽的力道騰空而起,靴底暗藏的毒針在下落時刺入殺手的后頸。那殺手倒地時還在抽搐,后頸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黑色,顯然是中了“化骨散”的變種。
三個照面便解決了埋伏,孤鴻子卻皺起眉頭。他踢開地上的黑衣,里面露出的內襯竟繡著半朵白蓮——這是十年前被朝廷剿滅的白蓮教標記。百曉堂竟與這些余孽勾結在一起?
“看他們的虎口。”清璃用軟鞭挑起一具尸體的手,那里有明顯的老繭,卻不是握兵器磨出的,而是常年轉動某種圓形器物留下的,“像是...轉經筒?”
玉衡俯身細看,指尖在尸體腕骨處按了按:“筋骨密度比常人高,是練過‘鐵布衫’的,但丹田氣海是空的。這些人只是被藥物催起來的死士,真正的好手還在后面。”
孤鴻子突然望向黑石澗的方向。那里傳來隱約的水聲,本該湍急的澗水此刻竟異常平靜,水霧中浮著幾片殘破的竹筏,顯然剛有人經過。他想起清風子提過,后山禁地的石門是被炸藥炸開的,而武當附近只有黑石澗能買到硝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走。”孤鴻子提劍率先邁步,“去澗邊看看。”
黑石澗的水汽帶著刺鼻的硝石味。澗水中央的巨石上,有人用劍尖刻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圖案,旁邊還劃著三道豎線。清璃蹲在石邊,用手指蘸了蘸石縫里的殘留物,放在鼻尖輕嗅:“是拜火教的‘圣火令’標記,三道豎線代表‘三圣使’。”她從百曉堂死士身上搜出的青銅碎片上,也有類似的刻痕。
玉衡的冰棱劍突然指向澗水下游:“那里有東西在發光。”
三人順著澗水往下走了約三十丈,水草叢中露出半截船板。孤鴻子用倚天劍將船板挑上岸,上面刻著“洛水渡”三個字,木紋里還嵌著幾粒銀白色的細沙——這是只有洛水入河口才有的“水金沙”。
“他們想引我們去洛水渡。”玉衡的聲音帶著寒意,“那里水流湍急,最適合布水陣。”
孤鴻子撫摸著船板上的刻痕,指腹能感覺到殘留的內力波動:“是‘寒陰指’的氣勁,但比霍山的更陰柔。這人的內力修為不在你我之下。”他突然想起郭襄手札里的記載,波斯明教有位擅長水系功法的圣女,百年前曾來中原,留下一門“玄冰掌”,專能凍結對手內力。
“不管是誰,來了就接招。”清璃將軟鞭浸入澗水,毒針上的毒液遇水后泛起細密的泡沫,“我的‘腐心膏’剛加了‘七步倒’,正好試試效果。”
穿過黑石澗時,山道漸漸開闊。正午的陽光透過樹冠灑下,在地面織成斑駁的光影。孤鴻子突然停在一株老槐樹下,樹干上有個新鮮的刀痕,切口處滲出的樹汁竟帶著淡淡的紫色——又是百曉堂的標記。
“不對勁。”他沉聲道,“這些標記太明顯了,像是生怕我們找不到。”
玉衡環顧四周,突然指著右側山坡上的野菊:“你看那些花。”本該金黃的花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花心處還趴著幾只腹部脹大的毒蜂,“是‘迷魂香’的變種,混在花蜜里,聞著沒味,卻能讓人內力紊亂。”
清璃立刻屏住呼吸,從懷中掏出個小巧的銀瓶,倒出三粒黑色藥丸:“這是‘醒神丹’,用牛黃和麝香調的,能解百毒。”她自己先吞了一粒,又遞給孤鴻子和玉衡。
藥丸入喉的瞬間,孤鴻子果然感覺到丹田內的三氣出現了細微的躁動。他運起歸元訣壓制,珊瑚珠劍穗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輕響,像是在預警。遠處的官道上傳來馬蹄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鏗鏘。
“是鏢隊。”玉衡耳力最好,“至少二十匹馬,六輛鏢車,護衛的呼吸很亂,像是受過傷。”
片刻后,一隊鏢師出現在山道拐角。他們穿著“威遠鏢局”的制服,不少人手臂上纏著帶血的繃帶,為首的總鏢頭是個絡腮胡大漢,看到孤鴻子三人時,眼睛突然亮了:“是武當的道長?快!救救我們!”
孤鴻子注意到,鏢車的帆布下露出半截黑色的箱子,邊角鑲著銅釘,樣式與明教的“乾坤箱”極為相似。他沒有立刻上前,只是揚聲道:“閣下遇到了什么事?”
總鏢頭翻身下馬,剛要說話,突然捂住喉嚨,臉上泛起青黑色。他身后的鏢師們也紛紛栽倒,抽搐著吐出黑血。那些馬匹受驚躍起,卻在跑出幾步后轟然倒地,馬眼暴突,顯然是中了劇毒。
帆布下的黑箱突然震動起來,箱蓋“咔噠”一聲彈開,里面跳出六個黑衣人,每人手中都握著一對短刃,刃身彎曲如蛇,正是波斯明教的“金蛇剪”。他們落地時腳尖點地無聲,顯然是練過“踏雪無痕”的輕功。
“孤鴻子,別來無恙?”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左眉上有三道爪痕,正是當年在西域被孤鴻子廢掉半只胳膊的拜火教護法,“教主說,欠你的該還了。”
孤鴻子握緊倚天劍,三氣內力悄然運轉。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邪氣比十年前更重,短刃上泛著的綠光,與霍山的紫電真氣同源,卻多了幾分陰寒:“霍山已死,你們這些余孽還敢跳出來?”
“死?”那護法冷笑,短刃在掌心轉了個圈,“圣火令還在,拜火教就不會死。倒是你,勾結武當,私藏倚天劍,就不怕峨眉的滅絕師太扒-->>了你的皮?”
提到滅絕,孤鴻子的眼神冷了三分。他重生后刻意與峨眉保持距離,卻沒想到這些人會用師妹來要挾。當年他被逐出師門,正是因為與拜火教勾結的流,如今看來,那些流恐怕就是眼前這些人散布的。
“廢話少說。”玉衡的冰棱劍已出鞘,劍尖直指護法的咽喉,“霍山的紫電真身都擋不住我們,何況你這半殘的貨色。”
護法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小娘們找死!”他雙剪齊出,刃口帶著破空的銳嘯,剪向玉衡的手腕。這招“金蛇絞”陰狠毒辣,專破刀劍的直刺,當年曾讓不少武林好手吃了大虧。
玉衡不退反進,冰棱劍突然下沉,劍脊精準地卡在雙剪的縫隙中。隨著“咔嚓”一聲脆響,兩柄短刃竟被硬生生撐開寸許。她手腕翻轉,劍尖順著剪刃滑上,快如閃電般刺向護法的左肩——那里正是十年前被孤鴻子廢掉的舊傷處。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