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丹峰石裂藏玄機血玉光生悟前因
紫霧如活物般在指尖流轉,孤鴻子低頭看著懷中靜玄蒼白的面容,她頸間的動脈微弱起伏,每一次搏動都牽動著他丹田內的玄黃真氣。方才渡入她體內的那股真氣正與鎖魂散膠著,如兩蛇相斗,在經脈中留下細密的灼痛感——這感覺透過肌膚相觸的地方傳來,讓他清晰地察覺到妹妹生命力的流逝。
“師兄!”滅絕師太的聲音帶著九陽功特有的灼熱氣息穿透霧靄,她掌風掃過之處,最后幾名玄甲衛已倒地不起,焦黑的甲胄下滲出黑血,顯然是中了影娥留下的劇毒。她快步掠至近前,目光在靜玄胸口的血跡上一凝,眉頭擰成個川字,“鎖魂散霸道無比,尋常解藥無效。”
孤鴻子將靜玄輕輕放在張三豐畫像前的蒲團上,指尖在她腕脈上搭了片刻。脈象虛浮如風中殘燭,卻在每一次微弱跳動時,都有一絲極細的白光從破妄劍劍柄溢出,順著她的指尖流入經脈——那是劍器本身的靈性在強行護主,只是這護持已如強弩之末,劍身上的云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破妄劍在替她擋毒。”孤鴻子從懷中摸出個青瓷小瓶,倒出三粒琥珀色的丹丸,撬開靜玄的牙關喂了進去,“這是桃花島的‘九花玉露丸’,能吊住她一時元氣。師姐,紫霄宮的丹房在哪?”
滅絕師太瞥了眼地上合二為一的玉佩,光芒正順著畫像邊緣的木紋游走,在張三豐拂塵的陰影里凝成個模糊的“襄”字。她眼神微動,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曾說過,郭靖黃蓉夫婦留給峨眉的,不止是倚天劍與屠龍刀的傳說,更有一段關于襄陽城破時的隱秘,只是這隱秘被封存在煉丹峰的地脈深處,需以“至親血玉”為匙。
“丹房在后殿西側,有武當弟子看守。”滅絕師太反手抹去臉頰上的血污,九陽真氣運轉間,掌心騰起淡淡的白霧,“我去料理那些被藥物控制的弟子,你速帶靜玄去丹房。那里有先師留下的‘冰魄盞’,可暫存她的真氣不散。”
孤鴻子點頭,俯身將靜玄背在身后。破妄劍的劍柄硌在他腰側,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清明了幾分。他忽然想起靜玄昏迷前的話——劍穗里有郭祖師留下的東西。伸手撥開劍穗上纏繞的紅繩,果然從中墜出個卷成細筒的羊皮紙,展開來看,上面是幾行用朱砂繪制的符文,邊角處題著“九陰遺秘·移魂轉魄”六個小字。
“竟是九陰真經里的控魂術變體。”孤鴻子瞳孔微縮,這門功夫本是用來抵御攝心術的,此刻卻成了靜玄對抗鎖魂散的關鍵。想來她這些年在武當清修,早已將破妄劍的靈性與這經文融于一體,方才那決絕一劍,正是以心神強行壓制藥力的結果。
后殿的穿堂風帶著藥草氣息撲面而來,丹房的銅鎖在玄黃真氣觸碰下應聲而裂。推門而入的剎那,一股沁骨的寒意從內殿涌來,只見正中的玉案上懸浮著盞琉璃燈,燈芯是枚鴿卵大的冰晶,散發出的寒氣竟讓周圍的空氣凝結成細小的霜花——正是滅絕所說的冰魄盞。
孤鴻子小心地將靜玄放在玉案上,解開她道袍的衣襟,露出左肩那道月牙形胎記。胎記周圍泛著淡淡的青黑色,正是鎖魂散侵蝕的痕跡。他指尖在冰魄盞上輕輕一點,冰晶燈芯突然亮起,一道寒氣順著靜玄的經脈游走,所過之處,青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卻在她心口位置停滯不前——那里正是藥力最集中之處。
“果然是沖著心脈來的。”孤鴻子眉頭緊鎖,從懷中掏出圣火令。令牌上的波斯文在冰魄寒光中流轉,與羊皮紙上的朱砂符文產生奇妙共鳴。他忽然想起百曉堂卷宗里記載的“鎖魂散”配方:以曼陀羅花汁混合七蟲七花之毒,輔以施術者的本命精血煉制,中者心神被控,唯施術者的特定真氣可解。
影娥的內力陰柔詭譎,與波斯明教的圣火功頗有幾分相似。這念頭剛起,系統的提示音便在識海中輕響:“檢測到異質真氣殘留,與圣火令能量波動契合度37%,建議以玄黃真氣催化圣火令,嘗試剝離毒素。”
他沒有立刻動手。靜玄的心脈已如風中殘燭,稍有不慎便會經脈盡斷。目光掃過丹房四周的藥架,忽見角落里擺著個青銅藥爐,爐底刻著“全真教制”四字,爐中殘留的藥渣散發出龍涎香與雪蓮混合的氣息——這是《九陰真經》中記載的“凝神香”,能定魂安魄,恰好能中和鎖魂散的迷幻之力。
當下取來火折子點燃藥渣,裊裊青煙升起時,孤鴻子將圣火令按在靜玄心口。玄黃真氣如細流般注入令牌,波斯文的凹槽中立刻騰起金色光紋,順著肌膚滲入她體內。那道停滯在心口的寒氣突然劇烈翻涌,靜玄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睫毛上凝結的冰霜簌簌墜落。
“忍著點。”孤鴻子低聲道,左手食中二指并起,點在她膻中穴上。這一指蘊含著桃花島“彈指神通”的巧勁,恰好將翻涌的藥力逼成一團,而圣火令的金光則如無數細針,開始一點點剝離那團毒素中的影娥本命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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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傳來玉衡的呼喊聲,比之前更顯急促:“孤鴻子!影蝠營的死士在往煉丹峰投擲火油罐,山體裂縫越來越大了!”
孤鴻子頭也不回,掌心的圣火令突然發燙。靜玄心口的青黑色猛地褪去大半,一道黑氣從她指尖射出,撞在丹房的梁柱上,竟腐蝕出個拳頭大的孔洞。與此同時,合在一處的郭靖佩玉突然從懷中飛出,懸在冰魄盞上方,光芒與燈芯的寒氣交織,在半空映出一幅流動的星圖——正是北斗七星的方位,只是代表破軍星的位置,正與煉丹峰的裂縫重合。
“七星聚頂時,血玉破塵緣......”孤鴻子喃喃自語,指尖撫過玉佩上的“襄”字,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襄陽城破前夜,師父抱著襁褓中的靜玄找到他,那時襁褓里就裹著半塊相同的玉佩。師父說,這是郭女俠親手所贈,能在亂世中庇佑稚子平安,卻沒說過這玉佩竟與煉丹峰的地脈有關。
靜玄的呼吸漸漸平穩,鎖魂散的余毒被圣火令逼至丹田,暫時蟄伏起來。孤鴻子將她安置好,又在丹房四周布下峨眉的“四象陣”,這才抓起倚天劍,推門而出。
晨光已穿透薄霧,將武當山染成一片金紅。通往煉丹峰的山道上,火光與濃煙交織,隱約能聽到影蝠營死士的嘶吼。孤鴻子展開“潛龍勿用”的輕功,足尖在崖邊的古松上輕點,身形如斷線風箏般掠出,衣袂翻飛間,已將身后的紫霄宮拋在云霧里。
行至半山的望月臺,忽聞前方傳來兵刃交擊的脆響。只見十余名玄甲衛正圍攻兩名武當弟子,其中一人已被斬斷右臂,另一個雖手持真武劍苦苦支撐,左肩卻中了一刀,鮮血浸透了道袍。那柄真武劍的劍穗是黑色的,孤鴻子認得,是武當掌門的親傳弟子清風道長。
“清風道長,讓開!”孤鴻子低喝一聲,倚天劍出鞘的剎那,青芒如瀑布傾瀉而下。他并未直接sharen,劍脊在玄甲衛的手腕上依次掃過,骨裂聲與兵器落地聲此起彼伏,不過三息功夫,已有七人失去戰力。
清風道長又驚又喜,趁機一劍刺穿最前那名死士的咽喉:“多謝孤鴻子先生!”
孤鴻子卻沒看他,目光落在玄甲衛腰間的銅牌上。那些銅牌的邊緣都刻著細小的“影”字,與影娥劍柄上的標記一般無二。他俯身拾起一塊,指尖在銅牌背面摩挲,那里竟有個微型齒輪——這是百曉堂特有的機關,能通過齒輪轉動傳遞信號。
“這些人不是普通死士。”孤鴻子將銅牌捏碎,齒輪的碎片在掌心泛著幽藍的光,“他們的經脈里都埋了‘牽機引’,一旦被殺死,機關就會引爆隨身攜帶的火油罐。”
話音未落,一名倒地的玄甲衛突然獰笑起來,右手猛地拍向腰間的油罐。孤鴻子眼神一凜,左手屈指彈出三枚石子,精準地打中他胸前的膻中、氣海、關元三穴,那死士的動作瞬間僵住,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卻再也動不了分毫。
清風道長看得目瞪口呆,這手法竟是《九陰真經》里的“閉穴功”,只是尋常閉穴需點中三十六大穴,孤鴻子卻三指便制敵,顯然已將這門功夫練至化境。
“先生怎會武當的絕學?”清風捂著傷口,眼中滿是疑惑。
“二十年前,曾蒙張真人指點過三招。”孤鴻子淡淡道,目光投向山道盡頭的火光,“煉丹峰的封印,與你們武當的真武陣有關?”
清風臉色微變,掙扎著站起身:“實不相瞞,家師三個月前便察覺煉丹峰的地脈異動,曾率弟子布下七十二座鎮石,試圖穩固封印。可昨夜三更,司空圖突然帶著百曉堂的人闖入,不僅毀了鎮石,還殺了看守的師弟們......”他說到此處,聲音哽咽,“那裂縫里滲出的黑氣,能蝕人內力,家師就是被那黑氣所傷,此刻正在紫霄宮靜養。”
孤鴻子心中一動。張三豐的內力已臻化境,竟也會被黑氣所傷,可見那封印之下的東西絕非尋常。他想起郭靖佩玉映出的星圖,破軍星主殺伐與變革,若封印的是足以顛覆武林的邪物,那百曉堂費盡心機也要開啟裂縫,其圖謀定然不小。
“你們先退往紫霄宮,那里有滅絕師太接應。”孤鴻子將一瓶金瘡藥拋給清風,“告訴靜玄道長,我在煉丹峰頂等她。”
清風接過藥瓶,望著孤鴻子掠向火光的背影,忽然想起師父曾說過,二十年前襄陽城破時,有位身著青袍的少年劍客,憑一劍之力護著數百百姓殺出重圍,那柄劍的光芒,便如此刻的倚天劍一般,清冽而決絕。
越靠近煉丹峰,空氣中的硫磺味便越濃重。山道兩側的巖石已被烤得焦黑,偶爾能看到影蝠營死士的尸骸,大多面目扭曲,顯然死前受過極大的痛苦。孤鴻子知道,這是被裂縫中溢出的黑氣侵蝕所致——那東西不僅蝕內力,更能亂人心神。
他運轉玄黃真氣護住心脈,星圖眼內的紋路愈發清晰,將前方的殺機盡收眼底。只見山道盡頭的接引殿外,三十余名玄甲衛正推著一架巨大的投石機,石窠里堆滿了灌著火油的陶罐。而在投石機后方,司空圖正拄著龍頭拐杖,與一個身披黑斗篷的人低聲交談,那斗篷人的指尖泛著青黑色,顯然內力陰毒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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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那裂縫已寬至丈許,再投十罐火油,便能引動地脈之火,將封印徹底燒穿。”司空圖的聲音帶著諂媚,與昨日在聽濤亭的囂張判若兩人。
黑斗篷人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距離,落在孤鴻子藏身的巖壁后。孤鴻子心中一凜,這人的感知竟如此敏銳,比影娥高出不止一個境界。他將倚天劍橫在胸前,玄黃真氣如江河奔涌,隨時準備出手。
就在此時,接引殿的斷墻后突然射出一道冰棱,直取投石機的機括。冰棱在空中炸開,化作漫天細雪,將操作投石機的玄甲衛凍在原地。玉衡的身影隨之掠出,冰棱劍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銀鏈,劍風過處,玄甲衛的咽喉紛紛出現細如發絲的血痕。
“影蝠營的雜碎,也敢-->>在武當撒野!”玉衡的聲音清冽如冰,她左腳在焦黑的門檻上一點,身形旋起的剎那,劍招陡變,竟使出了桃花島的“落英神劍掌”,掌風裹挾著冰棱,將三名玄甲衛的琵琶骨生生洞穿。
清璃則扶著墻站在斷墻后,臉色雖仍蒼白,手中卻多了柄匕首,正警惕地盯著司空圖。她胸前的郭靖佩玉與孤鴻子那半塊遙相呼應,散發出淡淡的暖意,顯然這玉佩能抵御黑氣的侵蝕。
“小丫頭片子找死!”司空圖見投石機被破,拐杖猛地頓地,杖頭射出的追魂釘帶著尸油味,直取玉衡面門。他左肩的傷口尚未愈合,動作卻比昨日更顯狠戾,顯然是服了某種激發潛能的藥物。
玉衡不閃不避,冰棱劍挽出個渾圓的劍花,將追魂釘凍成冰坨。她腳下踏著“凌波微步”,身形如穿花蝴蝶,專找玄甲衛的縫隙游走,冰棱劍每一次刺出,都精準地挑斷他們手臂上的筋絡——這手法干凈利落,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殺伐氣,正是孤鴻子教她的“截脈劍”。
黑斗篷人終于動了。他只是抬了抬手,一股無形的氣墻便擋在玉衡身前。玉衡的冰棱劍撞在氣墻上,竟如投入泥沼,寸進不得。她臉色微變,猛地變招,劍脊拍向氣墻的薄弱處,卻被一股反彈之力震得連連后退,嘴角溢出一絲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