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殘廟星移破機關古佩影動現屠龍
山神廟的破窗漏進三縷月光,恰好落在香案前的三道人影上。孤鴻子倚天劍斜指地面,劍尖垂落的寒光映著他眼底星圖紋路的流轉,左手卻悄然按在腰間——那里藏著最后半枚圣火令,是他留給自己的后手。滅絕師太已將九陽功提至八成,鬢邊銀絲泛著的金芒越來越盛,連周身的空氣都因灼熱而微微扭曲,顯然隨時準備硬撼廟外的千軍萬馬。玉衡冰棱劍護在身側,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著梁上的青銅面具,只要對方稍有異動,玄霜劍氣便會如毒蛇般竄出。
梁上的面具人卻仿佛感受不到廟內劍拔弩張的氣氛,鎖鏈在指間輕轉,清璃那截水綠色的發帶隨鏈身晃動,流蘇掃過面具上的北斗七星刻痕,發出細碎的摩擦聲。“孤鴻子先生果然沉得住氣。”他的聲音像是從生銹的鐵器里擠出來的,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可惜你的小師妹沒這般好定力——方才在地洞外,她為護那只信鴿,肩頭已中了我‘鎖心針’,此刻該在落馬坡的迷霧里抽搐掙扎吧。”
玉衡握劍的手猛地一顫,冰棱劍嗡鳴作響,地面的積水瞬間凝結成冰:“你對她做了什么?”
“放心,”面具人輕笑一聲,鎖鏈突然繃緊,發帶被拽得筆直,“鎖心針只會讓人內力紊亂,七個時辰后自會化解。前提是,你們別讓她被神策軍的獵犬撕碎。”他頓了頓,面具轉向孤鴻子,“星圖絲帕換她性命,這筆買賣不虧。”
孤鴻子指尖在倚天劍劍柄上輕輕摩挲,那處因常年握持而磨出的溫潤觸感讓他心緒漸平。他注意到面具人說話時,喉結的起伏幅度異于常人,更像是刻意用內力改變了聲線。而對方握著鎖鏈的手腕處,衣袍下隱約露出半截刺青,圖案與影鼠胸口的蝙蝠標記有七分相似,只是翅膀邊緣多了道月牙形缺口。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孤鴻子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司空圖的人慣用連環計,或許清璃早已......”
“她還活著。”面具人突然打斷他,鎖鏈“啪”地抽在橫梁上,震落一片灰塵,“方才在山澗對岸,她用分水刺在玄甲衛護心鏡上留了‘水’字標記,只有你們峨眉水系內功的獨門手法能做到。”他似乎很滿意孤鴻子瞬間繃緊的下頜線,“現在可以談交易了?”
廟外突然傳來武威的怒吼:“孤鴻子,藏匿欽犯,抗拒天兵,你當這破廟是銅墻鐵壁么?”緊接著便是破甲箭射穿木門的脆響,數十支箭簇釘在神像殘骸上,箭尾兀自震顫。
滅絕師太倚天劍反撩,金芒如扇面般掃過廟門,將第二波箭雨盡數絞碎:“老尼倒要看看,是你的破甲箭硬,還是郭祖師留下的斷龍石硬!”她足尖在香案上一點,整個人如陀螺般旋起,倚天劍帶著九陽功的灼熱劍氣,竟在廟門內側劃出一道半尺深的劍痕——那是啟動機關的暗記。
孤鴻子眼角余光瞥見劍痕處的石板微微松動,心中了然。當年郭襄建造這山神廟時,曾在地基下埋設玄鐵鑄件,可借地脈之力驅動斷龍石。只是這機關需至陽內力方能啟動,滅絕的九陽功恰好合用。
“看來你們想魚死網破。”面具人鎖鏈突然甩出,如靈蛇般纏向滅絕師太的腳踝。鏈端的鐵鉤泛著幽藍,顯然喂了劇毒。
“你的對手是我!”孤鴻子身形一晃,已擋在滅絕身前,倚天劍挽出三道金環,將鎖鏈層層套住。他刻意讓劍身與鎖鏈碰撞處發出清脆的鳴響,這是給玉衡的信號——玄鐵鑄件對特定頻率的震動最為敏感。
玉衡瞬間會意,冰棱劍在地面急速點刺,玄霜劍氣注入石縫,與倚天劍的震動形成奇妙的共振。只聽地底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廟門內側的地面緩緩升起一塊丈許厚的青石板,恰好將破門堵得嚴嚴實實,箭雨撞在石板上,只留下密密麻麻的白痕。
“好手段。”面具人鎖鏈猛地回收,借著反沖力從橫梁上翻落,雙腳落地時竟悄無聲息,顯然輕功造詣極高。他青銅面具上的七星紋路突然亮起,像是有流螢在紋路中游走,“可惜,你們困得住神策軍,困不住我天機閣。”
話音未落,他身形突然一分為三,三道黑影同時攻向孤鴻子三人,鎖鏈在分身手中化作三道殘影,鉤、鎖、纏、繞,招式詭異至極。
“是‘移形換影’!”滅絕師太一劍逼退右側分身,倚天劍的金光在對方身上一觸即分,竟像是斬在了煙霧上,“是障眼法,真身藏在影子里!”
孤鴻子卻已看穿破綻。在星圖紋路的映照下,三道黑影中唯有左側那道的影子在地面微微扭曲——那是內力運轉時氣血流動的痕跡。他不退反進,倚天劍故意賣個破綻,待鎖鏈纏上劍身的剎那,突然反手一掌拍在劍柄上。
“嗡——”
倚天劍發出龍吟般的震顫,至陽至剛的劍氣順著鎖鏈逆流而上,竟在半空中凝結成一朵金色蓮花。那蓮花炸開時,左側黑影發出一聲悶哼,鎖鏈瞬間脫手,青銅面具下滲出一絲黑血——顯然是被劍氣所傷。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果然是你。”孤鴻子劍勢不停,直刺對方心口,“二十年前在光明頂,用‘三陰蜈蚣爪’偷襲我師弟的,就是你這路數。”
面具人真身被逼出,不敢硬接倚天劍鋒芒,身形急退,右手在腰間一抹,竟多了柄兩尺長的骨刃,刃身泛著蠟黃光澤,像是用某種巨獸指骨打磨而成:“孤鴻子的星圖眼,果然名不虛傳。”
骨刃與倚天劍碰撞的剎那,孤鴻子只覺一股陰寒之氣順著劍身傳來,比玄冥神掌的寒氣更陰柔,竟能順著經脈游走,試圖凍結內力流轉。他心中一凜,這是《九陰真經》里的“寒陰箭”手法,只是對方將掌力凝于骨刃,更添幾分詭譎。
“你到底是誰?”孤鴻子內力急轉,玄黃真氣如洪流般沖刷經脈,將寒陰之氣逼出體外,“九陰殘篇早在襄陽城破時便已失傳,你從何處學來?”
面具人不答,骨刃突然變招,竟使出了桃花島的“落英神劍掌”,只是掌法中的靈動被他改得陰狠毒辣,每一招都指向要害。“交出絲帕,我便告訴你清璃的下落,還有......郭靖大俠佩玉的秘密。”
提到郭靖佩玉,孤鴻子劍勢微滯。方才匆匆一瞥,那玉佩上的紋路確實與《武穆遺書》拓本上的防偽標記相似,只是多了些類似鍛爐的圖案——難道真與屠龍刀有關?
就在這剎那的遲疑,面具人突然左手成爪,抓向孤鴻子胸口。他指尖戴著三枚青銅指環,指環上的齒痕恰好對應人體三大死穴,竟是“西毒”歐陽鋒的“靈蛇拳”變式。
“小心!”玉衡冰棱劍破空而至,劍氣如匹練般斬向面具人手腕。她看出這一爪是誘敵之計,對方腳下已踏出“北斗七星步”,顯然是想借孤鴻子閃避的空隙,破窗而逃。
滅絕師太亦同時出手,九陽功凝聚雙掌,拍向面具人后心。三人成三角之勢,恰好封死所有退路,正是峨眉派的“三才陣”。
面具人卻早有準備,骨刃在地面一撐,身形突然下墜,竟硬生生沉入地底——竟是地鼠門的“土行術”!
“想跑?”孤鴻子早料到他有此招,腳尖在地面連點數下,玄黃真氣注入泥土,三枚圣火令從地下彈射而出,呈品字形罩向地洞。令牌上的火焰紋路在接觸泥土的瞬間亮起,竟將周圍的濕氣盡數蒸發,形成一片灼熱的氣墻。
只聽地底傳來一聲慘叫,面具人竟被逼了出來,右腿褲管已被圣火令灼出三個破洞,露出焦黑的傷口。他顯然沒想到圣火令有此奇效,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骨刃反手刺向最近的玉衡,竟是要同歸于盡。
玉衡不退反進,冰棱劍順著骨刃滑上,左手食中二指并攏,點向對方手肘“曲池穴”。這是她從孤鴻子那里學來的“彈指神通”,雖不及黃藥師那般出神入化,卻也精準狠辣。
面具人倉促間回臂格擋,被指尖蘊含的玄霜劍氣侵入經脈,左臂頓時僵麻。孤鴻子趁機倚天劍指喉,劍尖已抵住青銅面具的縫隙:“說,清璃在哪?”
“哈哈哈......”面具人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詭異,“你們以為困住我了?”他突然張口,竟從口中吐出一枚黑色蓮子,蓮子落地即爆,化作一團濃煙。
濃煙中帶著刺鼻的硫磺味,三人下意識屏息后退。待煙散去,原地已空無一人,只留下那枚刻著北斗七星的青銅面具,還有面具下的半塊玉佩——正是方才孤鴻子瞥見的那枚,此刻正面朝上,露出上面的鍛爐圖案,旁邊還刻著極小的“玄鐵”二字。
“是‘霹靂堂’的‘迷霧彈’。”滅絕師太一掌拍散殘余的煙霧,“他早有準備!”
孤鴻子撿起玉佩,入手冰涼,質地卻非玉石,更像是某種玄鐵混合精金鍛造而成。他用指甲刮過鍛爐圖案,竟露出底下更深的紋路——那是屠龍刀的側面剖面圖,刀柄處有個不起眼的機關暗格。
“果然與屠龍刀有關。”孤鴻子將玉佩收入懷中,目光落在面具內側,那里刻著一行極小的字:“七-->>月初七,武當山,七星聚會”。
玉衡突然指向破窗:“神策軍在挖地道!”
果然,窗外傳來鐵鍬挖土的聲音,還夾雜著武威的怒吼:“給我挖!天亮前務必打通!”
“不能坐以待斃。”孤鴻子望向廟內那尊殘破的山神神像,“郭祖師的機關,絕不會只有斷龍石。”他走上前,用倚天劍輕輕敲擊神像底座,當劍尖觸到左足第三趾時,聽到了不同的回聲。
“是這里!”他運起玄黃真氣,劍尖刺入石像趾縫。只聽“咔嚓”一聲,神像突然向左平移,露出后面的暗門,門內黑漆漆的,隱約能看到石階。
“是通往落馬坡后山的密道。”滅絕師太認出了門楣上的峨眉標記,“當年郭祖師為防元兵追殺,特意修建的。”
玉衡卻按住孤鴻子的劍:“等等,密道入口有‘牽機引’的磷粉味。”她從懷中取出一小瓶清水,潑在暗門邊緣,果然有淡藍色的火星亮起,“是影鼠留下的,他們早就知道密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孤鴻子眉頭微蹙。影鼠是百曉堂的人,而百曉堂與天機閣勾結,這密道的消息顯然是從司空圖那里得來的。“無妨,”他反而松了口氣,“他們知道有密道,卻未必知道密道里的‘九曲珠’陣。”
他率先踏入暗門,石階濕滑,長滿青苔。走了約莫三十步,前方出現一道石門,門上嵌著九顆拳頭大的石珠,每顆珠子上都刻著不同的星宿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