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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石屋調息

    ***

    石室中一片寂靜,只有水滴落入石槽的滴答聲,以及梁卉和柳青極力壓抑的呼吸聲。

    梁卉服下丹藥后,也在閉目調息,努力恢復著耗損的元氣。但她的心神卻無法完全平靜。方才黃天越指尖那縷紫色光暈帶來的神奇療愈效果,以及此刻彌漫在石室中那浩瀚如淵、令人敬畏的氣息,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腦海里。

    她偷偷睜開眼,望向角落那靜坐如雕塑的身影。微弱的天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輪廓,沉靜而深邃。心口位置,隔著衣衫,似乎都能隱隱感覺到那溫潤內斂卻又磅礴無邊的力量核心在搏動。

    “紫焰真元…涅盤重生…”梁卉在心中默念,震撼與疑惑交織。作為藥王谷核心弟子,她深知九轉續命丹的藥理極限。續命丹再神奇,也只是激發潛能、吊命延生,絕無可能讓人脫胎換骨、憑空獲得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焚心蝕骨的毀滅之力,毒髓意志的冰冷霸道,九轉續命丹的磅礴生機…這三股力量在黃天越體內碰撞、湮滅、最終融合升華…這其中蘊含的奧秘,已超出了她畢生所學。

    她想到了谷中秘典里記載的一些近乎傳說的只片語,關于某些古老禁忌的嘗試,關于毀滅中誕生的新生…難道…一個讓她自己都感到心驚肉跳的念頭浮現出來。

    “師父…”柳青湊過來,壓低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好奇和一絲敬畏,“黃大哥他…是不是變成神仙了?”

    梁卉回過神來,看著徒弟清澈又帶著畏懼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不是神仙。他…只是走了一條沒人走過的路,很艱難,也很…了不起的路。”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黃天越,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敬畏,感激,憂慮,還有一絲…見證某種不可思議存在的渺小感。

    ***

    時間在寂靜中悄然流逝。

    石室外的天色,透過頂部的縫隙,由微明轉為暗淡,又漸漸沉入完全的黑暗。水滴聲在寂靜中被放大,更添幾分幽深。

    黃天越依舊盤坐不動,如同亙古磐石。心口紫焰印記的搏動穩定而有力,彌漫石室的無形力場也變得更加凝實。他體內最后一絲屬于焚心蝕骨的頑固殘渣,在紫焰真元持續不斷的凈化下,終于徹底消融無蹤。

    嗡!

    一股難以喻的通透感瞬間傳遍全身!仿佛某種無形的枷鎖被徹底打破!紫焰真元的運轉陡然變得更加流暢、更加圓融!心口那朵紫焰印記的核心紫芒,亮度似乎都提升了一分,散發出更加純粹、更加浩瀚的氣息!

    涅盤功成!紫焰真元,終于與這具軀殼完美契合,再無半分滯礙!

    也就在這完美契合達成的一剎那——

    黃天越那被紫焰淬煉得異常敏銳的精神力,如同平靜湖面投入巨石,猛地劇烈波動起來!

    一股強烈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席卷而來!并非危險,而是一種奇異的、帶著溫暖與熟悉感的召喚!

    一幅模糊卻又無比真切的畫面,瞬間沖破時空的阻隔,強行映入他的識海:

    無邊無際的、翻滾著墨綠色毒瘴的沼澤深處。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巨獸的獠牙,刺破污濁的水面。一株枯死的巨大古樹,扭曲的枝椏如同絕望伸向天空的手臂,孤零零地矗立在沼澤中央。

    就在那枯樹虬結的根部,一個身影蜷縮在污濁的泥水里。衣衫破碎,沾滿污泥和暗紅的血跡,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被毒蟲噬咬的潰爛傷口和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劍痕。她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無邊的毒沼徹底吞噬。

    然而,就在這瀕死的絕境中,她的右手,卻死死地、以一種近乎執拗的姿勢,緊握著一柄劍!

    那劍,造型古樸,劍身狹長,通體呈現出一種深邃內斂的暗青色,劍鍔處鑲嵌著一顆不起眼的、此刻卻閃爍著微弱卻頑強藍光的寶石。

    劍身之上,布滿了細密的裂痕,仿佛隨時都會碎裂。但劍鋒所指,周遭翻滾的毒瘴竟被一股無形的、微弱卻堅韌不拔的鋒銳劍意排斥開來,形成一個小小的、相對干凈的領域,勉強護住了她心口最后一絲生機。

    畫面無比短暫,如同驚鴻一瞥,卻無比清晰地烙印在黃天越的識海深處!

    尤其是那柄劍!那熟悉的暗青色劍身!那劍鍔上在絕境中依舊頑強閃爍的藍色寶石微光!

    “燕舞!”一個名字如同驚雷,在黃天越心中炸響!沉寂多日的情緒瞬間如火山般噴涌!擔憂、焦急、刻骨的思念…種種情感混雜著新生的力量,在他胸膛中激烈沖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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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坐的身軀猛地一震!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

    眼底深處,那點溫潤內斂的紫意,如同投入滾油的星火,瞬間爆發出足以刺破黑暗的銳利鋒芒!一股難以抑制的、混合著滔天怒意與焚盡八荒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巨龍被徹底驚醒,轟然從他身上爆發開來!

    轟——!

    整個石室仿佛都在這股氣息的沖擊下劇烈搖晃了一下!巖壁簌簌落下灰塵!地面細小的碎石如同被無形的手掃過,猛地向四周激射!水槽中的積水劇烈震蕩,濺起尺高的水花!

    “噗!”正在調息的梁卉如遭重擊,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柳青更是直接被這股恐怖的氣息壓得趴倒在地,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小臉憋得青紫,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黃…黃公子?!”梁卉強忍著翻騰的氣血和靈魂深處的戰栗,驚恐地看向石室角落。

    黃天越已霍然起身!

    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即將出鞘的絕世神兵。心口那朵紫焰印記,此刻如同燃燒的紫色恒星,璀璨的光芒甚至透出了衣衫!核心星核紫芒瘋狂流轉,散發出令空間都為之扭曲的恐怖高溫和毀滅意志!周身衣袍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皮膚下玉色光澤與紫色暈芒交織流淌,整個人如同從亙古熔巖中走出的火焰戰神!

    他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發出輕微的爆鳴。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石室冰冷的巖壁,仿佛要穿透這厚重的阻礙,看到那遙遠沼澤中瀕死的身影。那目光中,有焚天的怒火,有撕心裂肺的痛楚,更有一種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到極致的殺意!

    “萬毒沼澤…枯木澤…”一個地名,如同從牙縫中擠出,帶著徹骨的寒意,在寂靜的石室中回蕩。

    石室內,空氣仿佛凝固。只有黃天越身上那如同實質的、足以焚滅萬物的恐怖氣息,如同風暴般席卷肆虐,將小小的石室化作了沸騰的能量熔爐。

    梁卉和柳青在這股毀天滅地的氣息壓制下,如同暴風雨中的兩片落葉,瑟瑟發抖,連思維都幾乎被凍結。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黃天越,不,這已不是他們認知中的任何存在!這如同神魔降世般的威壓,讓他們靈魂深處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和臣服!

    黃天越緩緩抬起右手。掌心之上,一點純粹到極致、仿佛能燒穿虛空的紫色火焰,無聲地跳躍著升起。火焰不大,卻散發著讓梁卉和柳青感覺靈魂都要被點燃的恐怖高溫!石室內的溫度急劇攀升,空氣扭曲,巖壁上的水汽瞬間蒸干!

    他看著掌中跳躍的紫焰,那深邃眼眸中的怒火與殺意,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等我。”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如同金鐵摩擦,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在石室中轟然炸響,“燕舞,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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