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天剛蒙蒙亮,上京城就炸開了鍋,好幾處官員的府宅莫名走水,街頭還冒出好幾起尋釁滋事的亂子,打得頭破血流,鬧得人心惶惶。
兵馬司的人從卯時忙到辰時,個個跑得滿頭大汗,恨不得把所有人手都派出去救火、彈壓。
街角茶攤旁,幾個百姓湊在一起,壓低聲音議論得熱火朝天。
“你們聽說沒?今早城西王御史家、城東李侍郎家都走水了!聽說書房燒得精光,連賬本都沒剩下!”
“走水算什么?更邪乎的在后頭!”
另一個人湊過來,聲音壓得更低,“昨兒夜里,誠意伯家的小公子喝多了在街上耍橫,仗著身份把個小商販打得頭破血流,結果剛拐進小巷就遭了報復,讓人直接推河里去了!要不是他身邊的隨從會水,拼了命把人撈上來,這會兒怕是早沒氣了!”
“哎喲,這也太巧了吧?”有人摸著下巴琢磨,“一夜之間又是走水又是傷人的,怎么偏偏出事的,都是前幾日在朝堂上嚼舌根,說鎮遠軍有叛軍,如今鎮北將軍亡故,卻圍了人家景陽侯府!”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靜了靜,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都變了。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有人驚得拍了下大腿,“可眼下景陽侯府被宮里的侍衛圍得跟鐵桶似的,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哪有本事報復?難不成……是鎮北將軍的亡魂回來了?”
“亡魂”兩個字一落地,方才還帶著幾分看熱鬧的人群,臉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得干干凈凈,人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往四周瞅了瞅,連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
“我的天,這是真惹了亡人怒啊!”
一個老者嘆了口氣,聲音里滿是敬畏,“鎮北將軍當年在玉門關,可是拼著一條命護著百姓滿心滿眼都是朝廷和百姓……他的鎮遠軍如今卻被人潑上通敵的臟水,連他親外甥的侯府都要被拖下水,換做是誰,泉下有知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議論聲越來越大,原本對侯府的猜忌,漸漸變成了對鎮北將軍的感念。
而這些議論,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飄進了皇宮,飄進了各個官員的府邸。
崔硯舟從宮里出來,臉色沉的能滴下水來。
“公子。”
青竹趕著馬車迎到他跟前。
崔硯舟摁了嗯跳痛的太陽穴,神色疲憊的上了車。
“公子,要讓青蕪來一趟崔府嗎?”
青竹提醒了一句,“屬下瞧著,昨日起,青蕪就忙了起來,想必是表姑娘有消息了。”
崔硯舟還沒來得及坐穩,又折回身,猛地掀起車簾,“誰,青蕪?”
青竹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將見到青蕪的事情告訴了崔硯舟。
崔硯舟默然片刻,“去云棲閣。”
不一會,馬車就到云棲閣的門口,青蕪剛要出門正好撞上進來的崔硯舟。
“你跟我來。”
青蕪掃了眼一旁的伙計,這才跟著崔硯舟上了三樓的雅間。
“姜棠有消息了嗎?”
“夫人安全,侯府情況不明,暫不回府。”
崔硯舟氣笑了,“侯府雖然被圍,那也是宮里的侍衛,看起來嚇人,不會真傷了侯府,她躲在外面有什么用,只會引來更多的人殺她。”
鎮遠軍出了叛軍一事,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陛下不過是聲雷聲大雨點小,表面上看是對侯府的斥責,實際上是變相的保護,何況侯府里還有一個謝蘅。總比她單槍匹馬的好吧!
青蕪噎住,低下頭,不語。
“她吩咐你做什么?”
“夫人說,若是公子您問起來,就說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