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散盡還復來?”
蕭承稷重復了一句,神色不明地看向她。
“西戎的局勢,想必殿下比我看得透徹,此戰一定要奪得先機,可朝中,身份過硬的主和,想打的拿不出錢,如今朝堂爭吵愈發激烈,這局面,總要打破,清河崔氏愿做這把刀,遞給六殿下。”
“……”
蕭承稷大驚,一雙眼眸里風云變幻,瞬息萬變,“為何是我?”
“皇宮東側的我不信,皇宮西側的那位是罪魁禍首,我賭的是謝蘅的眼光,我與殿下并不相熟,要我強行恭維殿下,我說不出口,我不能拿清河崔氏幾百條性命開玩笑。”
蕭承稷端起茶,喝了一口壓壓驚,怪不得謝蘅說,她根本不是來求情的,她這是帶了炸藥,將他炸的眼冒金星。
見她沉默,姜棠也不出聲打斷。
屋內陷入一片死寂,連風聲都停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承稷才回過神來。
“你想讓崔氏的家財充入國庫?換崔翊一條命?”
姜棠搖頭,“皇室私庫!”
不等他說話,姜棠又補充道,“至于舅父的罪名,有刑部和隱麟衛,清河崔氏,謹遵圣意!”
蕭承稷腦子轟然一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家財都捐了,你們都不提條件的?”
有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腦子根本不夠用。
“提的……”
姜棠慢條斯理地說道,“兩個要求,一,崔氏鹽礦必須由六殿下與內廷一起管理;二,求個官職,負責籌集押送軍糧軍餉。”
“沒了?”
姜棠垂眼,“沒了。”
蕭承稷已經記不清自己吸了幾口涼氣,他算是聽懂了姜棠的意思,崔氏鹽礦在他手中,母妃的困境迎刃而解,籌集押送的官職,無非是讓崔氏的錢財用在實處,避開貪官的剝削。
“你不過是崔氏的表姑娘,你憑什么替崔氏做決定,這樣的事情起碼也應該崔硯舟來。”
姜棠垂眸,從袖中掏出一枚玉佩,和一封信箋,放在蕭承稷面前。
“分工不同,崔硯舟是崔氏的臉面,行的是崔氏的態度,而我,暗線而已。”
蕭承稷狐疑地拿起面前的玉佩,隨即瞪圓了眼,“這可是崔氏家主的玉佩?”
“是,祖父親自讓人送來的,這信箋上的內容,殿下一看便知真假。”
蕭承稷放下玉佩,拿起信箋,打開后一愣,“空白?”
姜棠莞爾一笑,“還望殿下將這信箋呈給陛下,剩下的事情,便與我無關了。”
蕭承稷笑了一聲,“你當真聰慧,如此險棋。你就不怕一步錯,萬劫不復?”
“殿下與我心中皆懂,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不過是舍得而已,舍棄一些,得到一些,不貪罷了。”
蕭承稷一挑眉,將玉佩和信箋都收了起來。
姜棠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手心里皆是汗。
蕭承稷抬手,親自為姜棠斟了一盞茶。
“為何不選謝蘅?他比本皇子更合適?”
“殿下是君,謝蘅是臣,這點,臣婦還是分得清楚的。”
姜棠沒有多想,也不管是試探還是什么,脫口而出。
蕭承稷眼底先是掠過一絲訝異,緊接著便笑出了聲音,目光有意無意的飄向某處。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麟符署,謝蘅才從隔壁的暗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