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敵人,算是朋友吧!”
只見他抿著唇,似乎不太高興,姜棠卻摸不著頭腦。
他的眉峰蹙得更緊了,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嘲弄:“朋友?”
姜棠若有所思,默然片刻:“對,朋友!”
總不能說,她的命還寄存在隱麟衛的手里吧,依照崔硯舟的脾氣,立馬跳腳,說不定還會五花大綁的將她綁回清河崔氏,都給外祖父看管。
“你見過隱麟衛跟誰做過朋友,隱麟衛辦的案子只有兩種,一是將死之人,二是已死之人!你跟他做朋友,腦袋里是想不清楚了嘛!”
姜棠揉著眼角嘆氣:“隱麟衛盯姜明淵不是一兩日了,若是他日,姜府獲罪,你覺得我能死里逃生嗎?”
崔硯舟面上的神情微微一滯。
“我是姜家嫡女,不爭的事實,我既求一線生機,也求與虎謀皮。”
崔硯舟愣了片刻,滿肚子斥責的話,化作一聲長嘆。
“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姜棠有些意外,預想中的反對,指責和惱火竟然都沒發生。
“放心,放心,我惜命著呢!”
崔硯舟最后才說道:“我從明日起,就要閉關科考了,你自己在姜府要小心,太晚就不要出府了。”
姜棠坦然地取笑道:“你怎么變得婆婆媽媽,只管放心科考,我還等著你這座靠山呢!”
崔硯舟緩緩握緊茶杯,斟酌了片刻,掀了掀唇角:“其實,你若想脫離姜府,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可以……”
話到嘴邊,崔硯舟又僵住,似乎在思考用什么樣的辭更合適。
見他說不出口,姜棠簡潔明了的替他說:“我知道,大不了回清河崔氏,舅父舅母自是不會嫌棄我,到時候你再為我娶一個和藹的嫂嫂,我就賴在崔家!”
崔硯舟臉色微變,剛要反駁,卻被姜棠截斷。
“可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躲躲藏藏不是我想過的日子,即便姜府的人都恨不得我死,那又如何,我有外祖父,有舅母和舅父,還有表哥,將來還有表嫂,你們都是我至親之人,禍福相依,患難相扶。”
姜棠抬起手,拿過他手中的空杯,倒滿又塞回他手里:“世間只有親情最久遠,表哥覺得呢?”
崔硯舟僵硬地端起姜棠塞給他的茶杯,緩緩抬手,喝了一口。
“對,世間只有親情最久遠。”
崔硯舟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握著杯子的手猝然收緊。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他隱隱覺得姜棠似乎聽懂他未說完的話。
直到崔硯舟的身影消失不見,姜棠臉上的笑容才斂去。
“姑娘,為何不讓表少爺的話說完?”
姜棠沉默了片刻,突然出聲:“外祖母在世時問過我,可愿意嫁給表哥,我說不愿意。”
徐媽媽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姜棠折回身,重新為自己倒了茶,手指摩挲著,眼睛望向對面的云棲閣。
“外祖母是想護我一生,可是清河崔氏需要他擔當,我既做不了他的助力,亦不愿將自己團縮在別人的羽翼下。”
舅母早就為他物色好了姑娘,只等他金榜題名后雙喜臨門,她又何必觸舅母的不快。
就算外祖父松了口,崔氏族中的長輩定然不會同意,否則當年母親也不至于被除了族籍。
何況她早已知曉了姜明淵的結局,何必要拖崔氏下水!
徐媽媽像是聽懂了,又覺得沒聽太懂。